裴溪亭没?有强求,说:“元芳走了吗?”

“没?有。”宗随泱说,“你不是想留下他吗?”

裴溪亭闻言仰头亲了宗随泱一口,说:“我想跟喜欢的人和朋友亲人们一起?过年。”

“知道了,不会让人带走他。”宗随泱哄着说,“放心。”

太子殿下这是百依百顺的意思啊,裴溪亭乐呵呵地傻笑,抬起?胳膊想要摸摸宗随泱的脸,却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墨玉镯子,颜色浓郁,质地温润,形容古朴大气。

裴溪亭愣了愣,说:“我记得你不是给?我带的那只手串吗,就先前在?恩州和梅绣竞价得来的那串?”

而且还是在?他要发/泄前套到?小裴身上的。

“那串在?这里。”宗随泱抬起?他的右手,晃了晃,上头一串艳丽的珠子,“不忮说看见有适合你的,拍卖当日?我便去了。”

没?想到?看见他和梅绣一起?出现在?拍卖行,梅绣还要竞价,太子殿下一腔酸水儿抑制不住,难怪他跟着梅绣闯劲“对手”厢房时,发现太子殿下周遭的空气都冰冻啦。裴溪亭笑了笑,晃了晃左手,“那这一串是什么来头?”

“我母妃的遗物,瞿家?的传家?物件。”宗随泱说。

“那怎么能给?我?”裴溪亭就要脱下去,却被宗随泱握住手腕。

宗随泱轻声说:“母妃是家?里最小的妹妹,爹娘疼爱,兄姊宠爱,她出嫁前,外祖母将这对镯子送给?了她。后来她香消玉殒前,将镯子给?了母后,说是给?我留着的。”

裴溪亭问:“琬妃娘娘和陛下不好吗?”

“不,很好,情投意合,海誓山盟,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母妃才做不得正宫皇后。”宗随泱说,“在?皇帝眼里,自己的继承人怎能为女人折腰?又怎能被儿女情长牵着鼻子走?无?上的权力和一个女人,孰轻孰重?”

“有情人眼中,心上人最重。”裴溪亭说,“可帝王之家?,哪怕陛下彼时坚定不移地选择琬妃,也不能圆满,说不定还会要了琬妃娘娘的性命,牵连整个崔家?。”

“是啊。”宗随泱垂着眼,淡声说,“所以他疯了。”

熹宁帝曾经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说一不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逼迫他二者选其一,可琬妃去得太早,早到?没?撑住他废后的筹谋圆满实施。

“他从前总是在?寝殿里对着母妃的画像哭,偶尔默默流泪,偶尔又崩溃大哭,癫狂不已。小时候,有一次母妃忌日?,他抱着我,伸手摔碎了酒壶和火折子,就要这么烧死我们,我当时有一点害怕,但我没?有哭闹。”宗随泱说,“后来母后赶过来了,叫人灭火,抱着我痛哭流涕。”

“他们都在?怀念琬妃娘娘。”裴溪亭说,“你想她吗?”

“我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过一句话。”宗随泱顿了顿,又说,“小时候想过。”

裴溪亭抬手摸宗随泱的脸,没?有说话。宗随泱低头吻他的手背,轻声说:“你戴着很好看。”

裴溪亭觉得这物件得慎重处理,说:“这个是留给?你未来的妻子的。”

宗随泱说:“嗯,给?你的。”

心病

“庭前雪压松桂丛, 廊下点点悬纱笼①”,裴溪亭窝在宗随泱怀里?,两人挤在躺椅上, 盖一张毛毯。

“饿不饿?”宗随泱把玩着裴溪亭的手指, 轻声问。

裴溪亭晚膳喝的粥, 配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加一只蒸大羊腿, 吃得饱饱的, 哪里?这么快就饿了??他?用脑袋蹭了?蹭宗随泱的下巴, 说:“你这几日都没议事?”

“宗鹭是干什么吃的?”宗随泱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裴溪亭乐了?, 转而说:“小大王呢?这两天?都没见着它。”

“躲在外头,不敢过来。”宗随泱往门外瞥了?一眼,淡声说,“偶尔探头探脑的,不老实。”

“你这位严父严厉得不彻底, 所以它怕你, 又不那么怕你。就像我, ”裴溪亭说, “你拒绝我, 却不是毫无余地,所以只能让我暂且退却一步,别的威力可没有了?。”

宗随泱抵着裴溪亭的头,说:“你怨我吗?”

“怎么说呢,当时?是很生气, 但没到怨恨的程度。我既然?主?动追求你,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只是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会再次向你坦诚心扉。”裴溪亭说。

宗随泱说:“你很坦荡,也很勇敢。”

“我的喜欢并非拿不出手、见不得光的东西,我没道?理不坦荡不勇敢。”裴溪亭摩挲着宗随泱的手指,突然?想?起?一茬,玩笑道?,“我以前听?人家说,喜欢一个人不能太主?动,否则就不值钱了?。”

“歪理。”宗随泱说。

裴溪亭歪头看?向宗随泱,说:“好多人都这么说,说明这个理论有坚实的实践基础。”

宗随泱露出“好吧”的表情?,说:“你既然?知道?,为何不从中得出教训?”

“因为我相信你。”裴溪亭说,“你不会利用我的喜欢做什么,你更是个深思熟虑的人,不会因为一时?新鲜就答应我的追求。”

“傻子。”宗随泱说,“今日不同于明日,今日再欢喜,明日也可能两相厌。”

“你不能这么说。”裴溪亭焦急地指导,“你应该说:‘啊,宝贝,我会爱你直到永远’!”

宗随泱端详着裴溪亭,伸手捏了?捏他?的喉结,说:“卡痰了??”

“这叫气泡音,好性感的,你不懂欣赏。”裴溪亭瘪嘴,催促道?,“赶紧的,我要听?你的气泡音。”

宗随泱婉拒道?:“恕我无能为力。”

“男人不能说不行,尤其是你这种绝世猛男!”裴溪亭伸手揪住宗随泱的衣襟,半哄半胁迫地,“快点说嘛,快点快点!”

宗随泱任他?扭来扭去地蹭了?几下,那里?又精神了?,四目相对,裴溪亭不敢再闹腾,收回手,胆怯地缩成一团。

宗随泱把人抱紧,戏谑道?:“这下舒服了??”

“不是很舒服。”裴溪亭像个老实人,笑容憨厚,“我拿大铁杵戳你屁/股,你舒服不?”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惨了?。”宗随泱说罢,一把端起?裴溪亭,转身往里?屋走。

裴溪亭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大半,连忙抬手圈住宗随泱的脖子,苦巴巴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孩子真的不行了?!这是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