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王被迫留在两人中间当垫子,很想逃离,却被裴溪亭用胳膊圈着脑袋,打定主意要教训它“非礼勿视”的道理。

俞梢云在廊下听见小?大王的呼噜跺地声?,权当没听见。

谁让这小?家伙去?打搅人家小?两口好事的,且被“扣留”着吧。

记得

东宫文书也是一份闲差, 裴溪亭也就在太子殿下与臣工议事?时忙,其余时候都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但裴溪亭也没闲着,教?小皇孙画画、陪小大王玩耍、偶尔起兴画画、完成古琴老师留下来的?课业、去笼鹤司兼职画师……一整日的?时间算下来, 也是十分充实的?。

是月没什么要紧的?节令, 但梅小侯爷打算参加年底的?武考, 特意?在碧池设宴,目的?是集齐大家伙的?祝福说白了, 就是没事?干, 出来烧烧钱, 热闹热闹。

方到碧池,曲音从?湖心荡来, 词是《状元咏》,那一把清丽婉转的?嗓子,一听?便知是青铃铃。

花船泊岸,候立的?侍女个个儿花裙飘飘、稚齿矮媠,一溜烟望去, 石竹似的?亭亭而立。裴锦堂“哇”了一声, 赞道:“她们的?妆容真美, 花儿似的?。”

“这叫‘石竹花颜’, 妆容清艳, 近来很时兴。”裴溪亭说。

“不错,是青铃铃带出来的?妆容,据说是先请了位画师朋友帮他画了模子,再让人照着模子点?妆的?。”赵易说,“前几?日青铃铃带着这妆登台, 一袭白裙披风,真如寒月佳人, 这妆容便也传开了。”

“那位画师朋友,”裴锦堂转头看向裴溪亭,“不会就是这位吧?”

裴溪亭谦虚地说:“不才,正是在下。”

几?人说着话,被?小厮引上其中一只精致小巧的?接引花舟,船头铃铛一响,小舟便悠悠飘入船灯煊赫的?湖面,直至平稳地靠上湖心岸台。

裴溪亭踩着三层木阶走下岸台,花萦栏盏的?木桥向左右两侧延伸,在百余米外直角转弯,构成一圈方形廊桥,围住了正中这座青碧幽幽的?水上园子。

廊头挂着一幅《水仙》,裴溪亭和赵易驻足观赏,裴锦堂把下巴搁在两人脑袋中间,听?这俩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插不上话,正打哈欠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不消转头,他就知道那是谁。

“含章哥哥”这么肉麻的?称呼,必定是宗桉。

宗桉今日脸色好了些,说:“没想到能遇见你,真巧。”

“哟,景珠。”裴锦堂上前招呼。

赵易和裴溪亭也走了过去,宗桉看着赵易,柔和地笑了笑,“思繁。”

赵易捧手,“五公?子。”

裴溪亭也捧手行?礼。

“私下不必多礼。”宗桉抬了下赵易的?手腕,“我近日受凉,少?有出门,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得了解元。”

赵易说:“侥幸而已,五公?子如今可大好了?”

宗桉说:“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病了几?日,日日吃药,吃得头晕眼花的?,还得将养几?日。”

说罢,宗桉看向裴溪亭,眼神微凝,这目光让裴溪亭心中微动,快速思索起来:宗桉发现?恩州一事?里?有他的?手笔了?不像,宗桉的?目光里?没有恨和厌,甚至没有恶意?。非要说,像上官桀。

宗桉看着裴溪亭,眼神一动不动,久到赵易察觉不妥,轻轻咳了一声,他才收敛,微微一笑,说:“听?说裴三公?子如今是东宫文书,恭喜了,得殿下赏识,自有锦绣前程。”

裴溪亭与之对视,面色如常,说:“承蒙殿下赏识,唯有尽心做事?,以报万一。”

裴溪亭话音落地,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众人同时偏头,赫然是瞿櫂和游踪一道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上官桀和赵繁。

梅小侯爷面子不小,但这样?玩乐消遣的?局还请不动游踪,想必是被?瞿棹拉过来的?,他们同为?东宫亲信,交情不一般。

要裴溪亭说,太子殿下有本事?,底下的?人不仅能干有分寸,更?难得的?是不内斗。哪怕是经常吵嚷的?俞统领和白唐,都只是吵嚷打闹,从?来没有真拿命来掐的?,构陷暗害的?事?情更?没有。

瞿棹疑心自己是眼花了,裴溪亭看他们的?眼神怎么有点?……慈祥?再定睛一看,裴溪亭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浅浅淡淡地含着笑,只是在看向身旁的?游踪时,显而易见是尊敬的?,没有因为?去了东宫就对老上官轻浮不敬。

瞿棹率先止步,玩笑说:“几?位这是在……当门神?”

“我们这就让路。”赵易抓住裴家兄弟往边上让了让,转头和赵繁打招呼。

赵繁走到三人面前,对裴溪亭说:“溪亭,可是有段时日没瞧见你了。”

“我刚回来,近几?日又在东宫做事?,今儿还是头一回出来呢。”裴溪亭客气地说,“世子勿怪。”

他主动和赵繁对视,果不其然,赵世子的目光有同意有意思有意?思,渣攻团的目光在同一时段变成了同一模子,这是被?同时再加工了吗?

裴溪亭的打量不动声色,赵繁没有察觉,说:“不怪不怪,溪亭得了好差事?,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上官桀闻言嗤笑一声,虚伪!赵世子巴不得裴溪亭从笼鹤司里?滚蛋呢。

赵繁眉梢微挑,转眼看向上官桀,客气地笑道:“谨和有话要说?”

上官桀摊手,“没什么。”

赵易和裴锦堂不明所以,倒是瞿棹的?目光扫过两人,在裴溪亭脸上顿了顿,了然一笑。等几?人先后?往里?走去,他偏头和游踪耳语,说:“诶,游大人,你瞧出这出戏叫什么了吗?”

游踪迈步往里?走,说:“总归不是好戏。”

瞿櫂跟上游踪的?步伐,“唰”地开了扇,说:“我看不然,咱们殿下头一回动情,就遇着了狐狸精,有的?酸咯。”

游踪不置可否,说:“你最好别笑出声,否则酸水兜头泼下,也能把人砸疼。”

“我怕什么?”瞿棹笑着说,“游大人与我同行?,自然与我同罪,偏偏你最是沉稳,因此罪过更?大。”

游踪:“。”

青铃铃下了台,晃着羽扇往楼梯口走,正好撞上进门的?一行?人。

“诸位爷好啊。”他呵腰行?礼,趁着与赵易寒暄的?档口,偷偷伸手戳了下裴溪亭的?侧腰。

裴溪亭没防备,痒得打了个颤,轻轻瞪了他一眼。青铃铃掩唇笑了一声,侧身让开路,请贵客们先行?。

瞿櫂上楼时伸手揽住青铃铃的?肩,说:“咱俩一道走,我给世子爷磕个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