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听说后就昏了过去,大少爷已经赶往花楼了。”嬷嬷说。

“上?官家不好相与,老的小?的一脉相承的霸道跋扈。”裴彦叹气?,“这上?官六公子虽不受宠,但?到底是?姓上?官,打他就是?挑衅上?官家,侄少爷这事不小?。”

“我与小?侯爷相识,可以去帮表兄赔罪,求请原谅。”裴锦堂进?屋说。

汪氏不允,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插手。”

“这事本就是?表兄无理在先,若真?不管,小?侯爷废了表兄都是?能的。”裴锦堂说,“外公致仕,如今谁给汪家面子?何况表兄在禁军司做事,得罪了上?官小?侯爷,以后怎么?过?”

“那也和你没关系。”汪氏说,“涉及自家脸面,小?侯爷哪里容易松口?你与小?侯爷相识本是?好事,切莫因为此事生出嫌隙。”

裴锦堂不赞同,说:“我与表兄好歹是?亲戚,为其求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哪怕小?侯爷不答应,好歹咱们也表明了态度。”

眼见母子俩又要争起来,裴彦忙说:“含章,你母亲也是?担心你惹得自己一身腥。我看不如这样,我亲自去一趟,向小?侯爷赔罪,看看能不能商议出个体面些的法子。”

“表兄待我不错,我没道理一句话都不说,我随父亲一道去,好歹出份力。”裴锦堂说罢不等汪氏反驳,上?前搀着?裴彦的胳膊,快步走了。

“……”汪氏面色难看,喃道,“作孽啊。”

嬷嬷上?前宽慰,随后说:“小?侯爷的性子,邺京谁人不晓,怕是?不会给老爷和二少爷太多情面。”

“我何尝不知?可是?如今又有什么?法子?”汪氏自嘲,“父亲致仕,从前和汪家交好的都不那么?热切了,谁又肯因着?咱们得罪上?官家?”

“听说三少爷和小?侯爷有私交,还同桌玩过牌,想必是?能说上?两句话的。”嬷嬷说,“何况三少爷如今正出风头,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小?侯爷哪怕不给他面子,也得给东宫和笼鹤司面子啊。”

汪氏冷声道:“可这个孽障如今哪里会听我的话?”

嬷嬷说:“请步姨娘出面呢?”

汪氏眉心微动?,起身离开了书?房。

口信传到裴溪亭耳里时,他正在陪小?皇孙给小?大王画像,一大两小?气?氛融洽。

近卫将裴家嬷嬷的话原封不动?说出来,宗鹭停笔,稍微一琢磨就猜测到了原委,说:“步姨娘念着?裴文书?,此时绝不会自愿请裴文书?出面得罪上?官家,想来是?受了裴家主母要挟,不得不应。”

裴溪亭摸了摸宗鹭的小?脸,说:“姨娘必定知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放心地假意?听话,请我出面为汪其转圜。”

“那裴文书?要听话吗?”宗鹭好奇。

裴溪亭笑了笑,说:“求人办事,必得诚心诚意?,许人充足的好处。若是?将请求说成命令,再得罪一个人,让人家趁乱再猛踹瘸子那条腿,那人不就彻底废了?”

宗鹭说:“是?这个道理。”

裴溪亭看向近卫,说:“劳烦帮我传话。”

“他要什么??”汪氏说。

嬷嬷颤巍巍地说:“三少爷要步姨娘的良妾文书?。”

汪氏咬牙说:“他妄想!”

“‘官府盖印解契,从此步素影恢复自由身,与裴家再无关联。’”嬷嬷心惊胆战地复述裴溪亭的话,“‘夫人不答应,我亦不强求。我自愿奔走一趟,为表兄求情赔罪,亲自打断表兄手脚,向上?官家表明诚意?,至少不牵连汪家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忍痛为之罢了。’”

“啪!”汪氏摔碎茶盏,惊怒道,“竖子!”

文书

裴家父子?甫一到达花楼, 就瞧见上官桀策马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上官桀抬腿下马,将马鞭丢给马倌, 和裴彦互相见礼, 态度不算热络, 只是?在看?裴锦堂时,脸上带了点?笑意。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 裴锦堂几次拒绝上官桀的邀约, 今日见面裴锦堂也不尴尬, 只是?觉得上官桀这?笑容既复杂又奇怪。

裴锦堂说不清楚,索性暂且不作他想, 捧手行礼,说:“我与家父听说了这?里的事情?,立刻前来面见小侯爷,盼着大家能坐下好好商议出个解决法子?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什么好商议的?”上官桀一边往花楼里走, 一边说, “年轻人偶尔发生争执, 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令表兄未免太盛气凌人了。方才我出来,有人还调侃呢,说怕是?我们?上官家没?人了,才叫人打到脸上来。”

这?话来者不善, 裴彦和裴锦堂脸色微变,就知道这?事难办成了。

花楼已经被上官家的人清出去了, 汪其被绑着丢在角落里,一楼大堂安静得很,老鸨带着那个妓子?候在一旁,见这?上官桀赶紧见礼。

上官桀坐在椅子?上,用鞋尖挑起那妓子?的下巴,哂笑道:“我当是?什么绝色倾城,能让我家小子?为你争抢。”

妓子?俯身一拜,说:“小侯爷明?鉴,奴与卿少爷本是?谈话音律,共谱乐曲,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今日也是?如此。卿少爷慈悲心?肠,将奴这?样腌臜出身的人当做同好,愿意以礼相待,这?才为奴出头,招了汪公子?的忌。惹出这?样的事来,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但卿少爷委实是?无辜受罪,请小侯爷做主。”

妓子?脸色发白,纤细的身子?紧绷着,却算得上不卑不亢,一席话都是?为了上官卿,上官桀也满意,说:“自家弟弟平白受了委屈,我自然要做主,还要喊冤啊。”

汪其酒醒得差不多了,窝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小侯爷。”裴锦堂上前,“表兄冲动伤人,理?应付出代价,该赔罪该赔偿的,我们?都没?有二话,只请小侯爷留一份体面给表兄。”

“倒是?奇怪,虽说汪其是?裴家的亲戚,可?他在外?头惹了麻烦,怎么不见姓汪的出面调停?”上官桀对裴家父子?说。

“丈人年纪大了,经不住吓,闻听消息就昏厥了过去,家中总是?要留人照顾的。我那大舅兄一听消息便来了,许是?慌忙之中找错了地方。”裴彦顿了顿,赔笑说,“我们?诚心?赔罪,还请小侯爷勿要误会。”

“诚心?赔罪,自然很好,可?这?件事不能轻易揭过去,家弟不能白受罪,我们?长宁侯府以后也还是?要在邺京立足的。依我来看?,”上官桀说,“其一,汪其负荆到我长宁侯府门前磕头赔罪;其二,家弟治伤养伤的一切药材损耗由汪家承担;其三?,汪其自断一臂,同罪受之。”

裴彦闻言说:“前两条是?该的,可?这?第三?条……”

“裴大人,看?在锦堂的面子?上,我已经很留情?了。”上官桀笑着说,“蓄意伤人,哪怕告到官府,汪其也要挨板子?,只是?此事若是?让官府插手,我们?上官家和汪家可?就结仇了。”

裴彦闻言没?话说了,上官小侯爷说的不错,这?已然是?留情?后的处置法子?了。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能和上官家结仇,否则哪怕今日事了,汪其以后也不好过。

“小侯爷。”侍卫快步走到上官桀面前,轻声说,“裴三?公子?请您对面喝茶。”

裴家父子?闻言对视一眼?,没?想到裴溪亭会掺和进来,裴锦堂剑眉微拧,担心?是?母亲拿步姨娘威胁溪亭了。

“哦?”上官桀目光微动,起身径自离开了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