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在旁边吃茶点,突然打了个嗝,正在谈话以及认真倾听的小皇孙都朝他看来,他也?不害臊,咧嘴一笑,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说罢,就下了椅子,拿着茶点端着茶出去了。

宗随泱没说什么,等裴溪亭走出视线尽头,才示意游踪继续。

裴溪亭出去后?顺着长廊走,一边吃一边消食,路过小窗时看见苏大夫坐在小几边捣药,便打了声?招呼,随口道:“这是给?谁的药?”

“给?殿下的。”苏重烟说。

宗随泱生病了?裴溪亭愣了愣,却见苏重烟也?愣了愣,朝他看来。

看来苏大夫这是一时嘴快说漏了啊,裴溪亭心里一动,说:“辛苦苏大夫了。”

裴溪亭什么也?没问,转头继续散步去了,苏重烟见状松了口气。

他原本猜测殿下那病,裴文书应该是知道了,毕竟已经?切身体验过一遭,可转念想想,殿下自来是擅长克制隐忍的,那夜也?不例外,否则裴文书无论?如何都是没力气爬下床跑路的。何况殿下自来厌恶这病症,应当是不会主动告知心上人的。

差点暴露殿下的小秘密,还好裴文书没有多问,苏重烟庆幸不已,殊不知裴文书已经?记上了小本本。

这两日天?气本就冷,裴溪亭身子不爽,用?膳后?也?没出去,就趴在床上看书,趴累了就到桌边写字。

宗随泱在外间指导宗鹭批折子,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愈发低沉,裴溪亭听着听着就出了神。那夜宗随泱压在他背上,俯身在他耳边喘/息,现下想想仍然烫耳朵软腿脚。

突然,手背一暖,被人握住了,裴溪亭匆忙回神,抬眼对上宗随泱的目光。

宗随泱微微俯身,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说:“心不静,写出来的字不正不挺,太飘。”

宗随泱让裴溪亭放松,带动他的手写完剩下的一句,是“漱冰濯雪”四个字。

太子殿下在书法一道很有造诣,是自小苦练,从不懈怠的,且他练习字如练心,很有道行。这下前后?的字比起?来,裴溪亭笑着说:“立分高?下了。”

“无妨,人各有所长。”说话时,宗随泱微微偏头,恰好裴溪亭也?偏头笑看过来,四片唇瓣恰巧触碰在一起?,两人顿了顿,都没挪开。

宗随泱看着裴溪亭清润的眼睛,就这么蹭了蹭他的唇瓣,微微偏头,隔着一张薄纸的距离,说:“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果然要拷问,裴溪亭笑了笑,老实交代了,“想你。”

小狐狸的甜言蜜语是层层关卡,宗随泱闯过一层也?不妨碍在下一层被困,他摩挲着裴溪亭的手指,说:“想我?什么?”

裴溪亭指尖蜷缩,想要握紧,却被宗随泱握住了,那手大,一下就包住他,像温实的保护,也?像霸道的枷锁。

宗随泱蹭他的唇,轻轻“嗯”了一声?。

裴溪亭脸上发烫,轻声?说:“想那晚的事情。“

“那晚”仿佛一个暧/昧的代替词,宗随泱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说:“还在回味?你不是嫌我?做得不好吗?”

“也?没有那么不好,就是太久了,我?让你停,你当听不见,我?哭,你也?不哄我?。”裴溪亭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委屈了,嘟囔说,“虽然你是神志不清,我?是自作自受。”

宗随泱到后?面的确有些糊涂了,神志被本能?掌控,恶龙闯入甜美?湿润的巢穴,就只想奋力冲撞。他亲了亲裴溪亭抿着的嘴,有些哄人的意思,“抱歉,是我?克制不足。”

“殿下这是妄自菲薄了。”裴溪亭看着宗随泱,小声?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后?/入?”

太子殿下单纯地说:“何意?”

“就是从后?头来。”裴溪亭说。

宗随泱这下明白了,伸手掐住裴溪亭的脸,轻轻晃了晃,说:“别找事。”

这句话若是换一句风格,约莫就是:小妖精,别惹火。

“谁找事啦,我?就问问嘛。”裴溪亭很认真地说,“你别害羞。”

宗随泱不害羞,就是怕吃的药白吃了,偏偏小狐狸不知不觉,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非要个答案。

造孽,这真是来克他的,宗随泱暗自叹气,说:“我?喜欢能?抱着你的。”

“我?也?是。”裴溪亭兴奋地说,“这样方便接/吻,而?且还能?听你喘!”

宗随泱:“……”

他忍不住弹裴溪亭的脑门,说:“小狐狸。”

裴溪亭嘿嘿傻笑,抱着宗随泱的手嗲里嗲气地说:“主人教我?写字~”

宗随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盯着裴溪亭的目光暗了下去,小狐狸耳朵一抖,笑不出来了,转头就要跑,被他捞回来按在桌上,写了遍佛经?。

这下好了,两人都无欲无求了。

翌日还在下雨,他们便又等了一日才启程回邺京。裴溪亭不和宗世子同路,在宗随泱的马车里霸占了一席之地,临走时还听见梅小侯爷在追问宗世子,溪亭去哪儿了?

宗世子懒得和傻子废话,让侍卫把梅小侯爷扛上马,先行回京了。

游踪还要与?大理寺同审李达,也?先一步回京,剩下的人伪装成商队,慢悠悠地往邺京去。

裴溪亭没法骑马,躲在马车里陪小皇孙下棋,他下不过,就要请外援,如此三?两局下来,小孩儿也?不乐意和他玩了。

裴溪亭叹气,认为下棋不适合自己,邀请叔侄俩斗地主,并?且规定每家十两砝码,最先输光的人必须要答应其余两家的一个要求,算作惩罚。

叔侄俩无所畏惧,倒显得裴溪亭这个老手气势不足,他冷哼一声?,一边发牌一边说:“你们就嚣张吧,落我?手里,我?让你们好看。”

“裴文书此时挑衅,实在无益。”宗鹭好心提醒。

“无妨,裴文书牌技高?超,哪有输的?”宗随泱调侃,“倒是我?们要做好准备,请裴文书高?抬贵手了。”

“你就阴阳怪气吧,等着最后?见真章。”裴溪亭把牌一翻,牌面数字直指宗随泱,他哈哈一笑,“你完蛋了。”

宗随泱接过牌,淡声?说:“输给?裴文书,我?也?没有不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