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发现我?的身份了,还知道你曾经带着我?去?了朝华山的别庄,那我?必须得想个理由啊。我?若是说咱俩去?别庄共浴,你让我?进笼鹤司是为了让我?在衙门画像顺便给?你当画师,那这个‘恨’意如何来?”裴溪亭说,“我?既然是官家子弟,若说是为了元芳就想杀太子,实在是不太合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被爱意冲昏头脑了,但这样的话人家肯定不会太相信嘛,所?以我?自?己也?得恨你一恨。”
他?瞥了眼宗随泱的表情,继续说:“什么仇恨最深?灭门之仇,咱俩没有,杀亲之仇,咱俩没有,夺爱之仇,咱俩没有,那我?想来想去?,就是人格尊严的践踏之仇最为深刻。”
宗随泱还是没说话,裴溪亭见状急了,不高兴地说:“你不夸奖我?灵机一动?,演技精湛,你还质疑我??”
“我?没有质疑你。”宗随泱说,“多?难听?的帽子,你也?舍得往自?己头上扣。”
敢情太子殿下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誉,而是他?的,裴溪亭一下子就没有不高兴了,说:“我?又不计较名声,而且只是私下里说说嘛,又没有宣扬出去?,更何况……”
裴溪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宗随泱,“我?老觉得那个霍仙使特?别在意咱俩这种不干不净、火辣辣的关系,诶,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或者他?是不是觊觎你的那啥?”
宗随泱说:“什么?”
裴溪亭撇了撇宗随泱腰/腹下的位置。
“……”宗随泱扶额,“你天?天?在想些什么东西?你都说我?喜欢凌/虐人了,人家还喜欢觊觎什么?”
“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裴溪亭说,“性/癖这玩意儿本?来就千奇百怪,正常的不正常的,大众的小众的都有。”
他?瞥了眼宗随泱,揶揄道:“万一人家就是喜欢被虐,那你这款就是极品嘛,很难找的哟。”
“我?怎么知道?与我?无关,”宗随泱看了裴溪亭一眼,“也?与你无关,无关紧要的人,你管他?做什么?”
这话说到了裴溪亭心坎里,他?嘴角上翘,说:“我?就是随便琢磨一下。”
宗随泱说:“瞎琢磨。”
裴溪亭横眉,“你再说!”
宗随泱自?然而然他?转移话题,说:“这个姓霍的多?半就是幕后之人。”
“我?也?这么觉得。”裴溪亭说,“仙音既然负责在百媚坊联结顾客,在教内的地位肯定属于高层,并且是深受信任。我?见她对那个霍仙使尤为尊敬,霍仙使的地位必定在她之上,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是二把手。”
仙人这边是合作上了,但要如何探查失踪孩子的事情?裴溪亭有些头疼,说:“对了,游大人那里查得如何了?”
“失踪的孩子多?半还在城内,鹤影暗中查访了十一个失踪的小孩,他?们有几处共同点。”宗随泱说,“其一,男孩不超过十岁,但女?孩的年纪会稍大两岁;其二,出身普通或是流浪在城中的乞儿;其三,性子安静或胆小。”
“十岁下的普通孩子,除非天?生神力,胳膊腿必定拧不过大人,好下手;出身不够富贵,失踪了也?闹不出太大的水花,尤其是乞儿,本?就是无依无靠;性子安静或是胆怯的,大吵大闹、擅自?逃跑的几率更小。但是男女?之间的年纪差异,这个我?真的暂时想不明白?。”裴溪亭说,“这些小孩,他?们是挑选了的,尽量做得隐秘,真是不好找。”
其实他?们都明白?,如今之计,我?去?就山这个法子是最便捷的。宗鹭年纪合适,自?小习武,又比同龄孩子胆大聪慧,是合适的人选,可他?是宗随泱的继承人,绝不能以身犯险。
“其实小时候,我?也?做过这样的事。”俄顷,宗随泱说。
裴溪亭说:“皇后娘娘必定焦心如焚。”
“因此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宗随泱说,“彼时兄长就像今日的我?,绝不肯应允,我?便是今日的鹭儿,坚持己见,只是稍显不同的是,我?从来不怕兄长。”
他?笑了笑,“且我?的翅膀比鹭儿硬,商量不过,我?自?己做主就是了。”
裴溪亭也?笑,说:“你如今是老子,小时候是小小的老子,霸道惯了,是不是?”
宗随泱没有反驳。
“那你后来是怎么做的?”裴溪亭问。
“梢云和结子自?小就跟着我?,鹤影那会儿也?在我?身边,我?说做,他?们便说做,哪怕担心,也?只会劝我?两句,绝不抗命。”宗随泱说,“但兄长到底是知道我?的,我?临走时,被他?逮住了。”
裴溪亭好奇,“元和太子会训斥你吗?”
“从不,兄长性子温和,好比赵家的思繁,便是冷脸都少见。”宗随泱说,“我?与兄长说,咱们这样的人,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本?该做些什么的。我?视兄长为君为兄,也?理应为兄长分?忧,且我?自?认为同龄人中的第一流,没人比我?更合适。”
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这般清楚,裴溪亭心情复杂,笑了笑,说:“你没有吹牛。”
“兄长知我?的胆量,我?也?知鹭儿的胆量,可他?与我?到底不同,彼时我?只是皇子,他?如今却是我?的‘儿子’,何况,”宗随泱垂眸,轻声说,“兄长所?剩不多?,留给?我?的,也?就这么一件宝贝了。”
马车停下,俞梢云敲了下车窗,裴溪亭伸手推开。
俞梢云微微倾身,说:“笼鹤司有消息了,方才百媚坊从后门悄悄拉出去?一张席子,看重量和身形,应该是个孩子。”
裴溪亭蹙眉,“死了?”
“司里的人跟了上去?,还没有回信。”俞梢云说,“这是不是能说明,孩子就在百媚坊?”
“百媚坊我?们已经探查遍了,里头可能有密室。”宗随泱说,“地图。”
“我?这儿有。”裴溪亭从袖袋里摸出一叠豆腐块,快速展开摊平。
宗随泱拿笔蘸墨,快速勾画,说:“平日每日待客的房间、二楼以上的房间、接近大堂和正门的房间先不看,剩下的这几处再深入探查。今日拿草席的那两个人此刻不能抓,但记住他?们的相貌,回来让裴文书画像。”
俞梢云应声,偏头快速吩咐了近卫,说:“让鹰立刻传信。”
近卫应声,快步离去?。
“另外,下敕命传李达入京。”宗随泱说,“是时候让他?和藏在李府的人动?起?来了。”
他?看向俞梢云,“若没有意外,等李达走后,你与我?再去?百媚坊,但你不要再换刀了。”
“万一属下被认出来,那您……”俞梢云愣了愣,“您是想故意暴露身份?”
裴溪亭说:“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打草惊蛇?”
“自?然是,”宗随泱侧脸,看向裴溪亭,“来抓偷偷飞走的鸟。”
发现
这便是要来一出《他逃, 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戏码了。
裴溪亭笑着说:“您别忘了,我的?设定是您的?玩意儿。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您怎么?会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