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蕤看向回豆, 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回豆不答反问:“您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知道。三年前,你兄弟在老家因为奸杀妇女及其丈夫被判处死刑, 你求我救他,我没有应你,你一直记恨我。”除了这件事,宗蕤自?认这些年来待回豆不薄。

回豆苦笑,说:“世子何其尊贵, 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您都?不肯念在我们多年的主?仆情分上救我兄弟一命, 您何其凉薄?”

“放你丫的屁。”裴溪亭淡淡地瞥了回豆一眼, “你兄弟犯了死罪, 世子救他就是助纣为虐,等他出来了再去奸杀第二对、第三对无?辜的夫妇,这些人?命谁来背?”

回豆说:“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裴溪亭直接打断施法,“你个?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还敢提主?仆情分?你兄弟在老家作威作福,你敢说他没仗着你是世子近侍吗?你兄弟在犯下死罪前可是过得逍遥啊, 比当地官府的差爷还富贵风光,不就是仗着你的势吗?你要是真有主?仆情分, 怎么就没有好好教导你兄弟,让他做个?人?,别整天在外头?破坏世子的名声?”

裴溪亭这话,分明就是已经查过回豆的底细了,但山高?水远的,这又是从?前的事情了,要查可不容易。

宗蕤目光微动,没有出声。

“是,你在邺京找了好差事,你家里人?沾点光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咱们挣点富贵钱就算了,你还想惹上人?命官司却半点责任不负,你凭什么?你个?记仇不记恩的东西,你还给我道德绑架上了?”

裴溪亭一巴掌抽在回豆头?上,回豆本就胸口剧痛,被这一巴掌抽得浑身一晃,歪歪身子痛昏了过去。

“哟,”元方鼓掌夸赞,“铁砂掌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裴溪亭收回罪魁祸手,内敛地笑了笑。

他偏头?看向沉默异常的宗蕤,说:“世子,你不救是对的。于私,他兄弟干的不是人?事,你救了他是助纣为虐,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于公,救人?对世子来说也许的确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一山更有一山高?啊,您要是救了,必定逃不过殿下的眼睛,到时候说轻了,您是公私不分、见识昏聩,说重了,那就有得说了。”

“我知道,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宗蕤说。

裴溪亭了然,说:“世子只是心情复杂,毕竟回豆跟了您许久。”

宗蕤不置可否,说:“这次多谢你了。裴溪亭,你想要什么?”

“我要世子的一个?承诺。”裴溪亭说,“请世子庇护青铃铃,哪怕世子与他再无?相干,也要让他平安不受人?欺负,还要富贵不愁吃喝。”

宗蕤惊讶了一瞬,说:“你想要的只是这个??”

裴溪亭说:“这很?重要。”

宗蕤似笑非笑,“你很?在乎他。”

“朋友之间?,理当如此。况且铃铃对我有恩,我该报答他。”如果不是青铃铃帮助,裴溪亭当初入不了梅府,见不到宗随泱,不论?是出于自?保还是后来的私情,他都?得记着这恩,以待来日相报。

宗蕤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裴溪亭捧手道谢,看了眼昏倒在不远处的宗桉,说:“宗五公子看起来很?不好呢,咱们还是把人?带回去尽快医治吧。”

宗蕤偏头?看向宗桉,目光深沉,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射向张大壮的喉咙

张大壮瞳孔一凝,瞬息之间?来不及闪躲,眼前突然一花,一只裹着黑色手衣的手竟然凭空握住了箭矢。

元方在瞬间?截断箭矢,箭杆在他掌心往前蹭了一寸,箭尖堪堪抵住张大壮的喉咙。

张大壮喉结滚动,被裴溪亭一把拽开。

什么人?才会在此时射杀张大壮,将其灭口?裴溪亭没有一瞬间?的犹豫,说:“干/他!”

话音未落,元方反手掷出箭矢,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世子,你先上马……”

裴溪亭话音未落,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一群身穿草绿色“吉利服”的刺客从前方的路上涌出来,拔刀就向他们杀来。

“你先走。”宗蕤一把握住裴溪亭的胳膊,抡大锤似的将人?抡到身后,随后抬脚踹飞近前之人?,一记后肘撞在另一人?胸口,反手夺下对方手中的刀,和刺客们拼杀在一起。

张大壮也冲了上去,裴溪亭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边跑边拿出袖袋中?的红色信号摔在地上。

那炮仗不知掺了什么,落地发出声响后轰的冒出红烟,空中?兔鹘疾速掠过,从?裴溪亭头?顶飞过。

裴溪亭一股脑的往前跑,突然看见了什么,紧急刹脚,却因为惯性?往前晃悠了两步,堪堪站定。

前方赫然是两名守株待兔的刺客。

遇事不决就来嘴炮,裴溪亭微微拧眉,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刺杀宗世子!”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径自?朝裴溪亭砍去。

裴溪亭心中?微动,抬起手腕,可刚来得及射出一箭,刀锋已至身前。

“刀平砍过来,你就往后摔,一脚踹在对方脚腕,然后反扑对方,毫不留情地将袖箭扎入对方喉咙”

元芳大佬的指导在脑子里响起,裴溪亭后摔躲过这一刀,还没来得及喊痛,先踢出一脚,但是天杀的“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他的头?一回实践以失败告终这一脚虽狠,却踹歪了,从?刺客的左右腿中?间?蹬了出去。

“……”裴溪亭沉默了。

“……”刺客也沉默了。

两人?对视了一瞬,裴溪亭猛地打滚躲过刺客砍下来的一刀,却撞在了一人?的腿上。

握草,裴溪亭头?皮发麻,睁眼一瞧,脸前赫然是一双绸面黑靴。

这是

裴溪亭猛地抬眼,对上宗随泱的目光,他愣了愣,转头?看向前方,那两个?刺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抹了脖子,躺尸了。

裴溪亭抿了抿唇,扭回头?瞪着姓宗的那张假脸,说:“你就看着我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