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近谦抬头看向虞楚黛,心痛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为你付出了多少。姜仲荣那般昏庸,我在他手下蛰伏多年,从来不敢显露出半分忤逆,为了你,我不惜冒险求他。我虽然顶着皇族姓氏,却父亲早逝,家道中?落,家中?一切都?靠母亲支撑,为了你我婚事,我也不得不去忤逆母亲,哪怕被她行了家法,我都?在求她允你进门。可?是,黛黛,你又何?尝为我考虑过半分?”

虞楚黛疑惑,不禁问道:“为你考虑……考虑什么??”

姜近谦没想到时至今日?,虞楚黛还这般心大,忍不住怨怼道:“当年,但凡你肯稍作让步,我就?能娶你过门。即使一时委屈做妾,却也不至于有后来这许多事。”

虞楚黛一听“做妾”这俩字,顿时人都?麻了。

他还敢跟她提做妾?

她凭什么?就?要对他姜家做小伏低,自甘为妾?

姜近谦当年退婚时,将?一切都?推给了姜母。她和虞家也只觉得是二人有缘无分,没想到今日?却能听到他真正的想法,他自己心底也觉得她活该当妾。

虞楚黛也不再忍让,反驳道:“姜近谦,当年你我婚事都?快定下了,你说得斩钉截铁一定会娶我,偏偏临门一脚时,你家却忽然提出要我做妾,这哪里?是商量?根本是逼迫,是你家不厚道。我本就?因落选之?事遭人嘲笑,跟你婚事作罢后,越发?成为京中?笑柄。可?我和虞家,何?曾拿这件事怨怼过你?你现t?在一副委屈模样,做给谁看呢?要说错处,此事是你有错,你母亲有错,唯独我虞家从未有过错处。”

姜近谦气急道:“我并非想指责你有错,而是有些事情?,你一个闺阁女子根本不明白其中?利害。”

虞楚黛冷笑一下,道:“明白利害?像你那般明白吗?哼,那我倒是自愧不如。”

姜近谦听不懂她意指何?事,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虞楚黛淡然道:“当然是夸你的意思。我们婚约作废后,姜大人你也没闲着,半年后便娶了亲,两年工夫就?有了三个孩子……恩爱夫妻都?不见得有您这效率,您现在跟我诉什么?苦?”

姜近谦无奈道:“那是我母亲逼我娶的。我不喜欢她,可?是人生世间,各有各的难处……她父亲兵权在握,我不拉拢,等别人拉拢后,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虞楚黛道:“哦。那不久之?后,你又纳了房出身青楼的妾室,怎么?说?”

为了事业当赘婿且放在一旁,妾室总不至于是人家拿着青楼势力胁迫他娶进门的吧。

姜近谦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道:“她长?得很?像你,尤其是眼睛……我喜欢的,并不是她。你明白吗?黛黛,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从来只有你一个。”

他突如其来的直白和恶心,让虞楚黛差点笑出来。

她忍住道:“哦哦,明白。妻妾你都?不喜欢,你都?是跟她们做恨,一边做一边恨……”

说完,她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这笑听到姜近谦耳中?,尽是嘲讽,他怒斥道:“虞楚黛你身为女子,竟如此口无遮拦!”

虞楚黛闻之?敛笑。

当年婚约作罢后,双方好聚好散,她并未对姜近谦有过半分怨恨。

在被迫和亲北昭的路上,风雪交加,路途艰辛,前途又有个疯帝等候,九死一生,绝望中?,甚至她也忍不住幻想,能像话本中?那样,出现一个盖世英雄将?她救走。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姜近谦跟英雄沾点边。

可?是,他没有来。

没有人救她,她唯独只能依靠自己,前往未知的命运。

而在她存活下来的现在,姜近谦却要来谴责她,真真是可?笑至极。

虞楚黛冷冷道:“你做得,我还说不得了?姜近谦,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你的每一步都?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娶谁娶几个,都?是你自己的事,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和你之?间,早已泾渭分明,毫无瓜葛。”

姜近谦向来觉得虞楚黛是个温婉性子,本以为跟她说出这些,她会好生哄哄他,认个错,却没想到,今日?她竟然如此刚硬,说话毫不退让。

他心中?积攒多年的压抑顿时喷薄而出,跟虞楚黛翻起旧账来,将?自己这些年的不易全都?倾盆倒出,责怪虞楚黛不理解自己。

他仿佛是前半生太过憋屈,一倾诉起来就?没完没了,将?母亲的辛苦和自己的忍辱负重来来回回说。

听得虞楚黛直打呵欠,心绪全飘向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高龙启。

忽然好想他。

高龙启就?从不会像姜近谦这般聒噪烦人。

若论起苦痛,姜近谦的母亲虽然严厉爱掌控,可?至少没有虐待过他。

至于说父亲,摊上高洄那么?个变态老?爹,和慈父早逝……二者?相较而言,恐怕还不如选择后者?。

可?是高龙启从未跟她抱怨过自己的辛苦,甚至在他们刚回北昭王宫那会儿,她因为太后之?事而想多照顾安慰他时,他只说她用不着如此。

因为,他童年的苦难不是她施加给他的,那些过往同她无关,她无需替他背负那份沉重。

她只需要好好待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虞楚黛叹口气,心软软,对陛下更加怜爱了呢。

然而,抬眼一看,姜近谦苦大仇深的哀怨脸近在眼前,他还在说着姜母如何?给他缝补衣裳,她作为女子,应当理解他母亲的不易……

虞楚黛的心顿时又硬朗了。

她平日?里?只是懒,却并不傻,姜近谦说那么?多,核心意思就?是,姜母的好大儿妄图孝心外包,嫁给他的女人必须贤良淑德。

虞楚黛不禁再次庆幸,幸亏当年没嫁给姜近谦,否则即使不被他家吃干抹净磋磨死,也得被他这人天天在耳朵旁念叨,活活给吵死。

她懒得跟姜近谦吵。

看他现在这破防样,不会有心思睡她。

只要不碰她,其他事随便他吧。

她又打个呵欠,靠在床架上。

姜近谦喋喋不休,虞楚黛昏昏欲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外头忽然进来个侍卫,禀报姜近谦,道:“将?军,急报,有人要见你,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