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是又有一个高挑的黑发女性向这里走过来。那人一看就知道是卫家的人,而且大概率还是卫轶某个亲生姐妹。她身材很好,肩宽腰细腿长,走过来不显瘦弱,像个天然好衣架。云行还在看她,卫琼文却没去与那人打招呼,他脸色烂的像死了爹,把头扭过去,扭的虎虎生风,路过云行身边时还从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

云行见他的态度就知道来者绝大概率是个好人,她故意磨蹭了两下,却立刻被卫琼文瞪了,他上嘴唇轻掀,吐出个凉凉的“走”字。

“走什么。”那人的声音也传过来。

她端着一杯淡红色的饮料,路过云行身边,她与云行差不多高,站到卫琼文面前时他得仰着脸看她,于是当两人面对面对峙起来,不管是气势上还是从物理层面,卫琼文都是真?比她矮了一头。

那人晃了晃杯子:“真没礼貌,不来和姐姐打招呼?”

“滚。”卫琼文立刻礼貌地从嘴里咬出一个字来。

云行听得直想乐,这场景好熟,不久以前她才刚在卫轶和他姐身上见过。她心想,果然,卫轶没有丁点问题,他家里人都这样,子女不合就是老人无德,错显然在卫轶长辈身上。

卫琼文要走,转头却见云行竟然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不动了,气又更大了些,那个女人也稍微偏了下头看她,语气很平淡:“还在生气?这不是都找到其他守卫了么,现在还是一A三B看护你,甚至公社里还多给你补了几个猎人使唤,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卫琼文说:“是啊,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自己的领地上有A级的猎人都找不到,非要来抢别人的。估计你浑身上下唯有一张脸皮最有用,你拍拍你的头呢,看看是不是实心的,看看你的臭皮是不是已经长进你脑子里。”

他又看向云行,语气和眼神都很凶:“叫你走!”

“要走廖应旗的分明是母亲,你何必来找我撒气。”那个女人还是很平静,甚至好像觉得卫琼文方才说的话很好笑似的,“三名A级的猎人都在那里,凭什么你的护卫能例外?你是觉得你比生灵更珍惜,还是比我们能力更强大,你身上有哪样更值得家族派人来守护你?啊,不如我现在带你去见母亲,你去与她讲道理,让她赶紧把你的奶爸还回来伺候你。”

他们骂架的声音不大,在这个宴会的大厅里几乎无人在意,云行默默站到卫琼文的身后,和鱼亚一起竖着耳朵听。此刻女人的脸上什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云行走偷偷去看卫琼文,卫琼文可没那么好的涵养,他咬牙切齿,气的整张脸都泛起红晕。

女人将头发撩到耳后,很优雅地笑了笑:“当初就该将你和七弟的守卫换过来,真可惜,你是个没用的小废物,碍事的小东西。”

她将饮料喝下去,用一种很轻柔的姿态将空杯塞给云行:“他可不是什么好雇主,不如你们的合约结束之后同我一起留在贝叶区,嗯?”

她甚至对云行抛了个媚眼,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系统又适时插口道:「木灵、金灵, B级。」

她与云行擦身而过,云行没闻到她身上信息素的气味,也没见到她脖子上有颈环的痕迹,便猜测刚才那人和卫琼文一样是个beta。

beta,她头脑中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乱飘,所以这算不算是异性,她发现她在这个异世界好像异性缘还蛮好。

卫琼文脸还是气的发红,他从她手中拽过那只杯子,向远处狠狠地掷去,玻璃杯在地上碎裂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云行眉头一跳,心说真就亲戚的命不是命,真是我的大哥,这鬼地方你也不怕砸着别人。

“你敢!”他瞪了云行一眼,而后气呼呼地迈开大步,想要离开这个大厅。

厅中无人阻拦他的行动,云行几人就只好又跟上他。今天的天气好得很,夜色之下有一只乌鸦站在低矮的树杈上,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紧盯着云行几人的步伐。

它张开翅膀,尖尖的鸟喙梳理起身上的羽毛,待云行走过树下,恰好有一根泛着金属色泽的的尾羽从上方落下。

云行抬头,脚下比旁人慢了几步,落到最后去。那鸟脑袋一歪,不着痕迹的落到她肩上。

“六楼正中,”云行压低声音,“直接到那里去。”

第54章

卫琼文走到属于他的楼层, 站在房间门口处,他好像余怒未消,所幸云行与鱼亚这回都突然变得非常狗腿, 不等他指挥,她们就一左一右站到门边, 为他缓缓推开了门。

房间中一直燃着灯火,他爱用些加香料的灯油,但这次一开门,却没闻到往常那样浓重的香。

正中央一扇窗户正敞开着,香料的味道徐徐散出去,外面凉爽的夜风灌进来,吹的窗帘微微摇晃。

“谁开的窗?”卫琼文又竖起眉毛来,那两个护卫跟随他一起进了卧室,也觉得有些诧异,微微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说道:“或许是风吹, 我们出门之前检查过房间的情况。”

云行与鱼亚不答话,她们落在最后,默默将门合起来,门扉关闭时听到“嘎达”一声落锁的声响。

卫琼文一脚踢在旁边高脚的玻璃桌上, 那桌子倒下来, 和上面摆的东西一起落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一阵声响。两个猎人似乎都对他的情绪见怪不怪, 一人为他摘掉一些小首饰,帮他脱下外套,另一个猎人就去关窗户。

房间的灯火用的很多, 但再多小火苗聚在一起也不能像电灯那样明亮,这点光不足以让神经放松的猎人发现房间中沉默的入侵者。

白天那个指点云行去清理地面的女beta走到窗前,将两扇分开的窗户轻轻拉上。她又向周围去检查其他的窗,发现其中也有一两扇没被关好,被吹的有了些小小的缝隙留着。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地盘,她刚刚才让他们的小少爷大动肝火,于是猎人很清楚此刻该说什么样的话,她去合上窗户,随口抱怨道:“这里的风土和建筑可真差…… ”

她正站在窗帘旁边,窗帘是厚重垂地的料子,屋内的火光照不清这里,它微微摆动,褶皱里和地面上有漆黑深邃的影子。

那猎人转过身,背后的黑影猛然扩散,无害的绒布窗帘变成要吃人的恶兽,她瞬间汗毛直立,却在反应过来之前先看到亮白的刀刃从她胸口伸出。

滴答滴答,血液滴在地毯上,清理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剩下的猎人手上还拿着卫琼文的外套,见变故陡生,他松手将衣服和小首饰丢到地上,能力还未凝聚,却被鱼亚从后方缠上来拧断了脖子。

他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房间里的灯熄灭了,黑暗笼罩住房间内的人,只有方才关上的窗户中透进月亮冷白的光,浓重的压迫感涌上来,淹没卫琼文四肢百骸。

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眼睛还未适应骤然变黑的环境,便觉得似乎有人靠近了他的身侧。

“你们干什么!是谁!”他从未遭受过如此危急的时刻,心慌,嗓子梗着,却大叫起来, “我是……唔!”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嘘,轻声。”

他瞳孔骤缩,动作僵硬,难以置信地侧过头去,微弱的光线映出一张熟悉的脸,于是他更加害怕,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的后背,他的心脏快要在喉咙里爆炸开。

“你唔……唔!!唔!”

云行去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确认已经隔绝一切外面的视线,这才一打响指,房间里的灯齐刷刷重新亮起来。

卫琼文被反缚住,狼狈地倒在地上,卫轶拍拍手,坐上他的沙发,顺手拿起靠背上的茶杯,见里面还有已经放凉的茶,嫌弃的撇撇嘴,丢在他脚边。

区区不到一天云行就快被这个扔茶杯的动作搞成PSD,她不动声色地捏捏鼻梁,心说好好好,亲生兄弟。

卫琼文的嘴里堵着自己的外衣,卫轶下手挺重,云行怕他把人堵的窒息,又蹲下去给他往外抽了一点,卫琼文干呕一下,眼眶红红的,蓄着一堆眼泪。

云行抬头问卫轶:“你要留着他?”

卫轶没回答,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向卫琼文一挑眉毛:“能安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