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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新的?一年，新的?一天，这只猫趴在了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

“早上想吃什么粥？我让客房服务送上来。”顾南走过来，然后顺便揽住乔木的?腰身，轻轻嗅了嗅它脖颈间的?气息，道：“怎么不说话了？”

“那些图片。”乔木嘶哑着?声音，还是要努力说道：“扔掉！”

“嗯？”顾南眼中带着笑意。

“骗猫的?，都是骗猫的?。”乔木炸了毛，直接在顾南的?怀里变成了一只狸花猫，每次生闷气就这个样子，不?过这次不?是生顾南的?气，而是制造图片的?无良商家，怒道：“骗子！我?的?腰！”

炸了毛的?乔木看上去?圆滚滚的?一团，正好老爷子打电话来，一听是老爷子，乔木立刻顾不?得生气就凑了过来，后爪撑地，前爪搭在了顾南的?肩膀上，不?断地朝着?前面扒拉，试图让老爷子看到它。

“哎哟，乔木。”老爷子第一眼就看到了炸了毛的?乔木，忍不?住笑着?道：“怎么回事啊，怎么还炸毛了呢？”

“喵。”乔木的?尾巴扬起，直接跳到了顾南的?身上，示意顾南把手机抬高?点，让老爷子看看自己，顾南只得将手机抬高?，道：“这样怎么样？”

“喵。”乔木懒得搭理顾南，尾巴尖拍了他两下，然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老爷子其实之前也想要来京市看乔木，可惜他年纪太?大，且冬天腿脚不?好，跑太?远了就容易疼。

“我?给?乔木做了小?零食，是炸圆子，已经让快递寄过去?了。”老爷子笑着?道：“都是乔木爱吃的?肉圆子，藕圆子，还有鱼圆子。”

乔木一听这些，眼睛都亮了一下。

老爷子生怕乔木饿瘦了，即便这只猫其实现在已经不?瘦了，趴在顾南肩膀上久了之后，顾南肩膀都开始疼了，差点给?它弄成了肩周炎。

对?此乔木非常不?高?兴，觉得是顾南属于锻炼，还想要甩锅给?它，直到那天自己趁着?顾南睡觉，悄悄去?称了一下自己现在多重了，终于老实了。

由于外面下雪了，乔木是很喜欢下雪的?，直接扑在雪地里是最高?兴的?事情，于是顾南将乔木带出去?的?时候，它就立刻放飞自我?，雪地狂奔，本来起的?就早，外面的?雪还没有全?部处理掉，乔木跳到里面去?一下子就被雪给?埋了，努力冒出了一个脑袋后，便被顾南拎着?后脖颈给?抱了出来。

但它根本待不?住，很快就一个跟头?再次直接扎到了雪地里。

“漂亮！”乔木夸赞自己，道：“我?可真是太?帅了！”

顾南在旁边顺便给?它拍了几张照片，顾南现在的?拍照技术和之前相比可是大为不?同了，乔木被他直接拍出了雪地行?走的?凶猛模样，特别是乔木蹲坐原地，舔着?爪子看向镜头?时，微微露出了两个獠牙，略微半眯着?眼睛，这模样看上去?果真是又拽又帅。

这照片直接又成为了顾南的?手机屏保。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这几年里，顾南每次都是周五到京市，然后和乔木一起过周末，风里来雨里去?，几乎每次都不?缺席。

他和乔木几乎很少吵架，非常非常少，零星的?一两次很小?的?争论，也是顾南立刻道歉。

但是这次顾南就没有道歉。

“你凶我?！”乔木非常不?解，他这周之前跟顾南说了，说这周有其他的?安排，让顾南不?用来了，却不?想顾南还是来了，而且看到了躺在医院里的?乔木。

乔木是因?为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然后被车不?小?心撞到，其实伤的?不?重，他直接抱着?小?孩闪躲开的?，只是不?小?心被车的?后视镜带了一下，这才撞到了旁边的?柱子。

医生说轻微的?脑震荡加脚腕轻微扭伤，不?过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一下，乔木本来是不?想让顾南担心的?，或者说其实它也知道一旦顾南知道它受伤了，按照顾南的?性格肯定得要炸的?。

其实如果是以?前，乔木也许也不?会冲上去?救人，但是现在不?一样，它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可以?试一试。

”你在冲出去?的?，想过我?吗？”顾南坐在椅子上，他脸上是乔木没有看过的?平静，但是乔木知道他这不?是平静，只是在压抑着?怒火而已，顾南的?语调比较平缓，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你冲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后果，后来进?医院了，受伤了，还想要瞒着?我?，是吗？”

乔木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是知道顾南说得都是对?的?，它的?眼神?轻轻挪动，有点儿心虚。

“这次是轻伤，如果受了重伤呢？如果死……”顾南不?想要将这些字眼和乔木联系在一起，他沉默了一下后，道：“我?很担心你。”

上次他去?国外的?时候，回来之后，乔木跟他说“我?很担心你”，顾南没想到这次回旋镖竟然这么快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看着?眼前的?乔木，心里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如果没有让乔木去?学习，去?考大学，去?做这些，也许乔木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一只快乐的?猫，实际上乔木只需要做一只快乐的?猫。

顾南也只是想要它做一只快乐的?猫。

“我?……”乔木凑到了顾南的?身边，他道：“我?的?确没想到会伤到自己，但是我?看到那个小?孩跑出去?的?时候……”

乔木就想着?，一条命，能帮一把是一把。

“乔木，你记住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代价。”顾南坐在椅子上，他告诉乔木，说道：“比如说，一辆火车开过来了，前面有两个轨道，一个轨道上是一个孩子，一个轨道上是五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一个孩子的?轨道……”

不?等顾南说完，乔木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知道这个问题，老师也说过了，正常行?驶的?轨道上有五个孩子，废弃的?轨道上是一个孩子，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应该会选择按照正常轨道行?驶。”

乔木低声道：“其实我?什么都不?想选，但是，这个选择题为什么是二选一。”

顾南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的?，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乔木因?为脑震荡，脸色略有些苍白，它看着?顾南说道：“其实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乔木很难回答出来，它的?话断断续续，模棱两可，一会儿说会按照正常轨道行?驶，一会儿说不?想要选择。

“顾南。”乔木说道：“我?就是想说……我?也不?知道会受伤……”

顾南走过去?亲了亲乔木，果然，他生气还是只能撑过半小?时，这就是极限了，不?能再继续了，他看到乔木的?脸色都苍白了下来，低声道：“我?错了，别想了乔木，医生说你脑震荡还需要休息。”

乔木看向顾南，低声道：“你还在生气吗？”

“我?不?生气了。”顾南摸了摸乔木的?脑袋，脑袋磕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还是有点儿肿，顾南摸着?的?时候，手指都在发颤，根本不?敢用力。

原本顾南对?自己的?自控力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也很清楚乔木选择的?这一行?将会面临什么样子的?危险，他甚至翻阅过很多相关的?资料，但是他都没有出言阻止过乔木，直到这次，直到这次看到乔木因?为一个犯错的?小?孩而被车蹭到的?时候，顾南的?心理压力倍增。

越是想要保护一个人，越是害怕它会受伤，现在的?顾南就是这种情况。

“我?们不?想这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顾南摸了摸乔木，道：“你的?选择没有错，是我?，作为家属，拖你后退了，我?会深刻反省自己的?。”

乔木亲了亲顾南，道：“你没错，顾南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