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冷哼了一声，顾南立刻笑着道：“不过?天底下好吃的东西这?么多，随便尝试，随便玩。”

以前顾南自己高考的时候，还是在?村子里，他每天早上都会起很早去镇子上?的高中上?学，那?个时候镇子上?只有一个高中，而且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甚至只有零星的七八个学生，但老师都是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

虽然也有个别?例外的，喜欢糊弄事儿的老师，但是顾南算是很幸运的，遇到的都是非常负责任的老师，夏天的暴雨，冬天的大雪，顾南什么恶劣天气没?经历过?，甚至到了特别?冷的时候，踩着有些积雪的鞋子，晚上?回去脚都冷得都快没?知觉了，那?时候顾奶奶就?会弄小棉鞋，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勾出来。

直到现在?，那?些鞋子已经穿破了，但是依旧在?顾南这?里收藏着。

不过?时隔多这?么多年，顾南回忆起来还是那夏天的暴雨，破旧的教室和冬日的积雪，现在?看乔木这?个样子，他就更加费力地塞各种好东西，当年他没?有的东西，他想全部都给乔木，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更知道这个时候的乔木最缺什么，最?需要什么。

而老爷子就?非常简单了，在?老爷子印象里，那?个时候的顾南身高如同抽条一般地往上?长，但是营养不够，总是看上去有些瘦弱，家里最?多就?能给鸡蛋，鸡鸭之类的东西，可现在?是乔木在?学习，老爷子痛定?思痛，决定?将以前没能给顾南的好生活一定要给乔木补上?。

于?是各种营养品如同流水一般端上了乔木的桌子，乔木总是喜欢嗅了嗅再吃，然后……终于?吃出问题了。

乔木在?写完了两张试卷之后爬到了床上?，它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顾南顺势将它抱到了怀里，平时一个看文件，一个看书，它将脑袋埋到了顾南的怀里，努力蹭了蹭，而后说道：“睡觉睡觉。”

“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顾南摸了摸乔木的脸，瘦了一些，不过?都快要高考了，等考完就?要带着它出去好好放松一下，乔木仰起头去看顾南，努力蹭着道：“很累。”

能让乔木说累，那?就?不是一般的累，这?几年乔木的努力顾南也是看在?眼里的，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别?人?在?放假，它上?课，别?人?出去旅游，它考试，别?人?打游戏，它写题目……看得顾南都心疼了，可是乔木自己一定?要走这?条路，它说：“如果?我不知道还有这?条路可走，那?就?算了，可既然我知道，我就?一定?要走，我要走的更远，走的更高，这?样我就?能帮你了。”

它并不打算一辈子只做顾南养的猫，它也不打算把?顾南再只当成自己养的人?类，它是真心实意想要和顾南做一辈子的伴侣，一辈子相依为命，生死不弃的那?种。

然而乔木在?顾南身上?还没?蹭两下，忽然就?感觉鼻子微微有点儿湿润，低头一看，被子上?竟然有了两滴血迹，乔木脸色微变，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同样脸色变了的还有顾南，他几乎是立刻翻身拿起了纸巾递给乔木，然后马上?查看乔木这?是外伤还是怎么了。

“有没?有磕碰到哪里？”顾南问道。

“没?有。”乔木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到：“没?有磕碰。”

“今天鼻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顾南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但是的确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听到顾南的问话，乔木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任何感觉。”

顾南抬起手摸了摸乔木的脑袋，而后道：“咱们去医院看一下，别?怕。”

乔木不害怕，它又不怕流血，但是它看得出顾南有些紧张，于?是抬起手摸了摸顾南，道：“你别?害怕，我可能就?是一点点鼻血，很快就?会好的。”

去医院的路上?，顾南虽然一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看乔木捂着口鼻，纸巾都染红了，他的脸色实际上?无比难看，乔木也不忍心刺激他。

顾南其实脑海里将各个可能造成流鼻血的病症都想了一遍，就?怕是那?些疑难杂症，特别?是猫的寿命其实就?那?么长时间，顾南自己实际上?也有点儿焦虑，他担心乔木虽然变成了人?，但是寿命还是猫的寿命，他又担心乔木变成了人?之后，像书本里的妖怪那?样长生不老，或者能活很多年，可他只有几十年，然后就?会老去，就?会死去，那?么乔木怎么办，留他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

“我真的没?事。”乔木不知道顾南在?想什么，它只是蹭了蹭顾南，以至于?脸上?都蹭到了血，笑起来稍微有些惊悚，顾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本来脑海里的焦虑一下子就?全飞了，他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伸手将乔木脸上?的血迹整理了一下。

去看医生时，顾南看上?去十分稳重，实则慌张，他其实真的将很多可能性都想到了，但是唯独没?想到的是医生会询问乔木，道：“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

“没?有，都是爷爷送来的，一日五餐。”乔木说道。

“一……一日五餐？”真的是好小众的形容，医生顿了顿之后，正准备说话时，正巧路过?的陈医生凑了过?来，他瞧见?顾南和乔木之后，顺便过?来问了一下，对老爷子性格十分了解的他顿时问道：“有没?有在?里面?加什么？”

“爷爷说，有人?参，让我喝点汤。”乔木想到这?里，稍微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他道：“我感觉最?近腰疼乏力，所以……”

它顿了顿，乖巧道：“吃了一根。”

顾南：……

小猫不知道这?东西不能多吃，它只知道这?东西对身体好，它要好好养身体，才能和顾南走的长久。

最?后两人?一猫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坐在?了车里，顾南叹了口气道：“下次老爷子送东西过?来，我先看看，你再吃。”

“嗯？”乔木看向顾南。

“陈医生说了，你最?近要吃清淡点的，不能吃大鱼大肉，那?些人?参鲍鱼之类的更是别?吃了。”顾南叹了口气，他就?前两天出差一趟，结果?就?差点儿出了岔子，刚好老爷子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乔木，乔木恨不得什么东西都狂吃一顿，快速补身体，努力冲高分。

“你的压力很大吗？”顾南忽然问道：“其实压力不要太大，没?事儿，咱们也就?是体验一下，考得到就?去上?大学，考不到就?算了，反正公司以后都是你的。”

“我肯定?能考到。”乔木纠正顾南，说道：“爷爷说了，考试之前不要说什么‘考不到’之类的丧气话。”

顾南：……

行吧，他什么都听老爷子和乔木的，反正现在?他两已经统一战线了。

晚上?带着乔木回去，确定?它没?有流鼻血了，就?让乔木变成猫的样子，直接趴在?顾南手里睡觉，顾南顺便给它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搂着一遍睡觉一遍洗脸的小猫直接上?床了。

乔木的确是很累，它几乎是深度睡眠，外面?打雷下雨都吵不醒它。

这?样终于?熬到了高考之前，去送考的时候，顾南特地挑了一辆红旗h9，乔木有些不理解，顾南说道：“旗开?得胜。”

乔木立刻点了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好不容易将乔木给送进去后，顾南才发现过?来给乔木加油的还不止他一个，回头一看老爷子也来了，就?连韩阁都来了。

乔木在?里面?考试，顾南在?外面?等着，也是这?个时候顾南才知道乔木为什么拼了命地努力学习。

老爷子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而后道：“老头子我虽然是个局外人?，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你喜欢它，它喜欢你，不然为什么你要担心它生老病死，它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它又为什么要担心你太过?劳累，没?有依靠。”

顾南白手起家，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凭着自己一路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是多少辛苦，乔木经常看着他深夜还在?看文件，偶尔发烧还要开?会。

它心疼他，却除了蹭蹭他就?不能为他做别?的事情，这?对于?一向傲气的乔木而言稍微有点儿挫败感。

它想要的，至少自己能保护着自己的人?类。

“看你们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老爷子说道：“你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吗，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总是容易想东想西。”

“想过?。”顾南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道：“想过?如果?它只有猫的二十年左右寿命，我应该怎么办，也想过?如果?它能活很久，而我到了五六十岁就?老了，最?多也就?活到八九十岁，那?时候留他一个猫又该怎么办。”

“所以呢？”老爷子问道。

“所以我想，如果?它只能活二十年，那?我就?跟它一起，说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给它的婚书上?都写好的，生同衾死同穴。”顾南微微笑着道：“如果?它能活很久，那?么这?次能考上?大学最?好，它会遇到更多的人?，生命里将不仅仅是爱情，还会有各种其它经历，能看到更多，能得到更多，等我死了，根据遗嘱公司是它的。”

“同样的话，乔木也说了，难怪你们两个能相爱。”老爷子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一人?一猫的恋爱观，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和年轻人?有代沟了，他道：“乔木说，假如它只能活二十年，那?它要帮你做的更多，更好，要让你不要太操心了，也享受一下有猫依靠的感觉，如果?它能活很久很久，而你只能活到八九十岁，那?么它的生命和你的，将会是同一长度。”

他们两个的想法?都是，如果?自己先死，那?对方一定?要后来活的很好，自己才放心，如果?对方先走，那?么生命将了无趣味，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