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骅一下子良心煎熬起来。

他放心不下,第二天自己偷偷去了那个酒吧,特地叫来方秋,向他点酒,小声问:“这样你就会有提成了对吧?”

方秋有点儿意外:“这太多了。”

“无所谓,反正我不爱喝。”图骅没动桌上的酒,不知道为什么,头沉得要命,怎么都抬不起来,不敢面对方秋。他努力把目光放在手里的单子上,说:“昨天我打翻的那种酒,再来十瓶。”

方秋没多说什么。連栽缒新請联喺?四????④〇0叁

过了一大会儿,他才送来了酒,气息不稳,张着嘴喘息。他顿了顿,有点儿犹豫,摆完了酒,又递过来一杯奶茶,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方秋面露窘迫,低声说:“我……我没喝过奶茶,不知道这款好不好,但这个是那家店最火的一款,应该还不错。你喝这个吧。”

图骅这才抬头,心里一柔,怔怔看着方秋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脖颈,又马上低下头去:“……谢谢。”

当天图骅回到宿舍,一宿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有些懊悔地发现,自己被方秋抱住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注意方秋身上的味道。而酒吧里灯光昏暗混乱,方秋的脸看起来很帅,但始终不太清晰,只有浓密的睫毛影沉沉的,还有紧抿着的薄唇,让他记忆深刻。

他坐在角落里喝着奶茶,看方秋来回送酒。图骅以前总被教育外面的东西吃不得,说奶茶这种东西对健康不好。他这也是第一次尝,只觉得好甜,热热的,比想象中要好喝很多,他一边喝一边看,看到杯身上贴着贴纸,写着“恋恋蜜桃”。

图骅从酒吧出去的时候注意看了,那家奶茶店里酒吧不算近,方秋一定是跑着来回的。

这样一想,图骅更是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儿捶枕头,心里直痒痒,忍不住想笑。他抿着嘴望着天花板,几乎以为自己躺在了云上。哽陊恏汶綪连细?壹灵③贰五??④玖Ⅲ柒

从此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去那家酒吧,方秋每次看到他,都有点儿无奈,会摇头,不太赞同。

但图骅就是要去,后来还带着室友们一起,很大方地请客。他叮嘱说:“但一定只能向方秋点单哦。”

几个室友当然答应,但其中一个,也是最开始带着大家去酒吧玩的,他对酒吧很是熟悉,还经常夜不归宿。他听见这话,笑嘻嘻的,随口说:“怎么,你也看上那个小婊子了?用不着花这个钱,直接给他五百,随便玩。你这也太亏了。”

图骅顿住,脸上没了表情:“什么意思?”

室友没觉出什么不对:“就是方秋啊,他在那条街上挺有名的,器大活好,还便宜,五百块钱一晚上。”

图骅没再说话,只觉得浑身冰凉,有点儿魂不守舍。他突然说:“我还有事,着急去办,你们去吧。之后把账单发给我,我来付。”

室友们觉得可惜,和他告别后就去了。等他们一走,图骅就站不住了,猛地坐下,捂住了脸。

他不想相信,呆坐了半天,猛地站起身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停在酒吧外等着。

他坐在车里盯着酒吧门口,一直等到凌晨,人都散了,他才看到方秋慢慢地走出来,跟在一个男人身后。

方秋依旧穿得很暴露,没什么羞耻地对男人说:“我没钱,套子你买,房费也由你出。”

男人醉醺醺的,胡乱点头,反身趴到了方秋身上,伸手就往方秋衣服里摸:“嗯嗯……把我操爽了,我再给你翻倍价钱,怎么样?唔……”他摸到了方秋的???鸡???巴????,很满意,骚得骨头都软了,“好大,会把我???操???死?????吧……”

方秋的服务意识很好,搂着那个男人,怕他摔倒,叹了口气:“我背着你走吧?”

男人“嗯”了一声,方秋便背着他,走进了附近的旅馆。

他们依偎着,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像是情侣。图骅呆呆地坐在车里,视线紧紧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进旅馆内,才怔怔地收回视线。

原来方秋对谁都挺好的,原来他真是室友说的那样,是个出卖身体的货色。

可是……

图骅忍不住哭了。

室友说他太亏了,但他一直觉得方秋值得。即使现在真的看到了方秋做的事,他也还是这样觉得,甚至忍不住自欺欺人地想,方秋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哭着哭着,突然听到有人敲窗,司机降下车窗,方秋站在外面,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那张总是很疲倦很无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迫。

方秋踌躇了片刻,才低声问:“……你都看到了?”

图骅脸上挂着眼泪,有些想不明白方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赶紧让方秋上了车,连忙拽住胳膊,哭着说:“你别……你别再……”

方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些羞窘:“我不做了。我……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图骅立刻说:“我给你介绍工作,你到我家去,我也不住校了……”

他一时慌张,说得颠三倒四,方秋静静地听,叹气,笑了一下:“好。今天那个……估计会去店里找我麻烦,我现在也只能依靠你了。”

图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他家就在本市,之前为了多交朋友才住在宿舍,他现在也不想交了,立马搬回了家里。

他家有个大庄园,方秋身强体壮,没什么文化,管家就安排他跟着花匠做些粗活,修剪花枝,种些新花。

图骅下了课,回到家里,就跑去花园里,看方秋灰头土脸的,穿着严实的工装,半蹲在地上,认真细致地对待每一株花木……

图骅看得出神,有时候,真有些羡慕他手里的花。

结果当他回到卧室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床头柜上有一只新花瓶,显然是外面小店里卖的、只值几十块钱的那种,里面灌了半瓶水,插着缤纷的花。

图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谁做的,他喜欢得不知道还怎么样才好,兴致勃勃地绕着拍照,发了九宫格照片。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配了两个字:“喜欢”。

又抓心挠肝,忍不住想,方秋知不知道这些花的花语?

但方秋后来也没再做什么,就似乎只是表达对图骅的感谢。

图骅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有些赌气,故意不去找方秋,他不去找方秋。方秋自然也不会来找他,他反而又更难受,吃饭都没了胃口。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再去偷看方秋,却发现方秋不在房间里,旁边的脏衣篓里堆着衣服。他站在门口,路过的花匠往外赶,随口说:“少爷,方秋应该是要去城北买新花盆,得晚上才能回来。”

图骅应了一声,本该立刻走,但鬼使神差地,他犹豫着走了进去,反手合上门。

方秋每天工作都很辛苦,虽然家里给工人们配置了洗衣机,但方秋干的是粗活,身上都是泥沙,必须得自己亲手洗一遍才能用洗衣机清洗。

想必他最近太忙了,才没工夫洗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