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后背有点擦伤,但不碍事。詹玉景着急,腿上踢了一下,催他,“没有,快放我下来!”

楚叶语看他脖颈漫出薄红,不动声色翘了下唇角,“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头一次被人抱起的小姑娘。”

詹玉景抬头瞪人,想骂一句“脸皮没你厚”,聂承言却从旁边走来。

他没心情跟对方掰扯,楚叶语也没再继续逗他,利落地将人放下。聂承言握住他一只手察看脸色,“阿景,方才我见你撞在竹节上了,身上可有哪里疼痛?”

詹玉景原想说没事,对方脸上关切的担忧,又叫他不忍敷衍,随手指了指后肩,“肩上有点疼,大概肿了,其他地方倒也无碍。”

楚叶语闻言挑眉,散漫地瞥他一眼。

聂承言看他肩膀,略微点头。詹玉景抬起脑袋,注视向上方竹阵,四周还有人陆续掉落,而领在最前边的几个,全是方才将他打落的屠家的人,眼看再有几步就要摘到曼陀罗。

见此形势,詹玉景心下了然,难怪方才屠氏的人会捉急,原来确有几分真本事,铁了心想借机在江湖上一展风采,不甘心叫青醉剑庄的人比下去。

屠氏的家族正装是蓝青色,最前面那名弟子一举夺下曼陀罗,兴奋不已高举于顶,挥挥手向众人招摇展示。

正在所有人纷纷抬头仰望时,天边一阵清扬乐声由远及近,有什么东西断断续续砸在人发顶肩上。

众人捉起一看,是朵朵或青色或白色的单瓣花,只有指甲盖大小,细密如从天飘落的碎雪,清新素雅,又馥郁飘香。

一片白花落在楚叶语肩头,他执起捻在指尖,低头看花,詹玉景却在看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传闻灵越谷不关心江湖中事,也鲜少参与江湖帮派间的聚会,神出鬼没自由来去。

定居山水幽林崇尚风雅,每次派人出谷办差,必会宝马香车从天而降,美姬随侍左右抛撒飞花,乐声悠扬衣袂飘飘,拿腔拿调摆足了派头。

而灵越谷历来最喜欢使用的,就是这种青白相间的细碎单瓣花。

【作家想说的话:】

老攻来装X啦,大家猜猜到场的是哪只

企鹅16 0

第60章60就算要欺负詹玉景,那也只能是灵越谷的人欺负颜

灵越谷的名号,但凡在江湖混迹就不会不知晓,阵仗一出来,围观众人十之八九已猜到来者身份。

传闻谷中灵气养人,就连端茶递水的侍从使女都秀色可餐,不由屏息静气,不知这位亲自到场的人物,又会是怎样的惊艳风姿?

青醉剑庄巍峨殿宇之上,四匹骏马拉着一架红漆轿辇凌空飞出。毛色雪白四蹄矫健,铁蹄踏在半空如入湖面,在灵力形成的结界上激荡开几圈涟漪。

磅礴灵力雁过留痕,骏马每踏下一蹄,便化成簇簇青白杂糅的花,所到之处,飞雪般从半空细碎地飘下。

八名美貌侍女环绕左右,蛾眉云鬓轻衣缓带,额心贴有金色花钿,唇畔两点妆靥娇俏如画。不时抬袖掩住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眉目含笑,好奇观望底下人潮。

轿辇宽阔可容四人同卧,漆柱细长高耸,四面垂落金色纱幔。骏马驰骋间薄纱翻卷飘飞,影影绰绰映出里面安然端坐的人影。

香车如长虹过隙疾驰而来,虽然看不清细节,仙人莅临般的出尘神韵,已叫众人仰起头叹为观止。

屠志诚手里抓着曼陀罗,先前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仅仅是一个出场,就全数被灵越谷的人抢了去。

心里气闷,狠狠瞪一眼香车,不料瞧见一道细长银光闪过,从披拂纱幔间迅疾飞出,带着森寒的冷气只冲向他面门。

屠志诚悚然一惊,翻身落于旁边那只竹节,还未来得及站稳,擦身而过的银剑却活物般转了个向,折身飞回直抵他胸口。

屠志诚躲避不急,只能抛开曼陀罗纵身跃下。

不料还是慢了一拍,臂膀被剑刃划出深可见骨的豁口,惨叫一声捂住伤口,鲜血却从指缝里喷薄而出,直直从高空狼狈跌落。

众人远远看见竹节上沾染血水,不由惊呼,疑心出了人命。

屠氏宗主并其余弟子尤为震惊,接连涌进竹阵救人。屠志诚满身是血沾有泥印,披头散发痛苦呻吟,但好歹没伤及性命。

屠氏众人方才只看见一线银光从香车中飞出,还未弄清楚情况,突然又听见远处喧天声潮。几百只眼睛目不转睛投向他们,更准确来说,是投向他们上空

众人仰起头,却见那株曼陀罗并未一道跌落,被两只修长指节勾住,盈盈拢在掌心。

玄衣墨发,俊美颀长,少年双脚踏在竹阵中心,那只最为高耸的竹枝顶端,眼角微挑睥睨众人。长发随风狂舞,腰侧银剑是这晕墨衣裳中唯一一点亮色。

曼陀罗花被他拢在胸前,低头细细赏玩,那一抹圣洁的紫色风中摇曳,绽放于少年指尖,恍然更添一派张扬的妖冶。

屠氏宗主屠撼岳看见他腰间银剑,最先反应过来。双手抱拳上前两步,胡子一抖,分明想要质问,却又带着三分客气,“阁下可是灵越谷的人?我露华剑庄屠氏与灵越谷楚氏无冤无仇,缘何出手伤我门下弟子?请阁下给我们一个交代!”

楚惊雾捻着那支曼陀罗,微微挑眉,睨着被底下一群人围住、正半死不活痛苦扭动的屠志诚,“笑死人了,屠宗主怎么有脸跑来问我?你屠氏弟子暗箭伤人在先,我真刀明枪同他过招,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摔成那样子,你怎么反咬一口,率先凑来跟我要说法?”

楚惊雾虽然不喜詹玉景,却尊重武之一字,见不得有人在里面偷奸耍滑浑水摸鱼。况且詹玉景好歹算半个灵越谷的人,就算要欺负,那也只能是他们灵越谷的人欺负,轮不到外人对其动手动脚。

围观者闻言议论纷纷,屠氏的人则愤愤不平,屠撼岳气得脸色涨红,拔高了声音,“阁下莫要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屠氏弟子暗箭伤人?红口白牙含血喷人,莫非这就是灵越谷的作什么东西!!!”

他话说一半,突然感觉后背发痒,像是有蛇在衣服里攀爬。那东西爬到脖颈处后,突然亮出毒牙咬他一口。

剧痛传来半边身体几乎麻痹,他痛叫一声,倒在地上朝后抓挠。那东西灵活逃窜不肯出来,接连又咬了好几下,毒素却迅速蔓延开,叫他半边身子僵成石块动弹不得。

屠氏弟子忙不迭扶人,楚惊雾懒得搭理,明阳剑出鞘飞削,挑回一截顶端尖锐的竹枝。断口处齐整光滑,分明是被利器故意划破。

“这种形状的断口,是飞刀之类的暗器所致,中途来不及善后,竹阵中必定还留有凶器。屠宗主要是问心无愧,不妨让青醉剑庄的人立马搜一搜你家几位参赛的弟子。若是我没猜错,他们之中,应当还有人身上藏着未用完的暗器!”

看见那截竹枝,众人惊呼不断,几乎认同了楚惊雾的说法。屠撼岳哪还有功夫回答他,短短片刻脸上一片青紫浮肿,惨状比之屠志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此起彼伏地嚎叫,听着实在凄惨,虽然有错在先,但未免叫人觉得灵越谷出手毒辣。

楚惊雾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只管自己出气痛快就行。这时香车中纱幔掀开缝隙,探出几只脂玉般纤长的指节,伴随男人一句无甚起伏的轻斥,“老四,别玩了。”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方才香车中纱幔后,坐了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