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发披肩,月白衣衫松散,听见响动抬眼朝他看来比之平时的一丝不苟,这样楚叶语另添几分让人放松戒备的柔和。
婢女拿起木梳要给他绾发,楚叶语低头看了眼,挥退下人对詹玉景招了招手,“过来。”
屋内有不少伺候的人在走动,明面上对方是主子,詹玉景只好走到他面前,被塞了一把梳子。楚叶语转身背对他在窗前落座,“帮我梳头。”
詹玉景眉毛跳了跳,心道想得倒美,真把他当成家仆使唤了。梳子扔他面前,“楚大公子好像自己长了手。”
楚叶语拿起梳子,像平日里把玩折扇那样转了转,转身侧对着他,乌发映玉面,狭长的双目眼尾微扬,眸底带笑,“这些天好吃好喝养着你,未曾见你端过茶递过水,现在劳你动动手指头梳个头,玉公子,这点要求也不肯答应么?”
詹玉景以家仆的身份待在他身边,楚叶语随口起名字叫阿玉,现在逗弄人口风一变叫他玉公子
詹玉景知晓他是刻意为之,周围家仆婢女却会觉得他托大,尤其是正在摆早膳的阿立,扭头瞪他几眼,心里八成在给他画小人符。
詹玉景暗暗磨牙,他还不想以后楚叶语不在的时候,被院子里一帮下人指指点点。迎着窗前那人笑盈盈的目光,拉着脸缓步走上去,夺过梳子草草给他梳了几下。
楚叶语的头发总是束得规规矩矩,此时伸手捞起一把,倒是出乎意料的柔软滑凉,在指缝里亮出墨一般浓黑的色泽,梳子的锯齿都留它不住。
詹玉景随手梳了几下,心里骂他头发长心眼多,对方透过铜镜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唇角翘了翘,在他拿头冠时捉住手腕,指头拢在掌心轻捏,“这就梳好了?”
詹玉景低头瞥他,“不然呢?”
楚叶语道,“我记得你以前给老四梳头时,好像不是这样来的。”
四年前詹玉景经常帮楚离风打理琐事,梳头也没少干,只不过当时楚离风在他面前很乖,撒个娇示个弱,就可以坐在他腿上抱着脖子让他梳,只是不知道这些细节,又是什么时候被楚叶语看到的。
詹玉景拿起那只头冠,心道难不成对方还想学楚离风?差不多得了。
懒得回他,三两下把头发弄好没歪斜,楚叶语对着铜镜看了看,微微颔首还算满意。
门口有家仆过来传话,说家主有事请他即刻动身过去,听口气挺着急的。
楚叶语嘱咐两句,大概是叫他好好待在院中。等人走后,詹玉景在周围逛了会儿,忍不住好奇江客梦究竟有什么要事。
驻足想了想,他折回去自房中顺走一盘茶水,溜达到偏僻角落,趁没人注意翻出院墙,装作送水的差役,一路寻着主楼的方向而去。
【作家想说的话:】
楚2-:(懵逼/浑然不觉)
楚老大:(疯狂刷分ing)
の
企鹅16 0
第16章14“我希望你们娶阿晚过门后,能将詹玉景纳做妾室”颜
詹玉景到的时候,楼里面坐着的人林林总总,还没有开始商讨正事。守在门口的侍卫将他拦下,盯着他的脸左右打量,“你瞧着面生啊,我怎么记得以前送茶的人不是你?”
里面的人都认识他,既然被眼尖的拦下,詹玉景不欲多生事端,埋低脑袋转身想走,“小的记岔了,这茶水是送到大公子楼中的,跑错了地方。”
侍卫看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叫了声“慢着”,一只手搭在肩上,他下意识出手格挡,被对捉住手腕
按住他的人不是那个侍卫,而是听到动静过来察看的楚叶语。
楚叶语捉着他一只手,低头看他,话是对身后侍卫说的,“这人是我院中的,无需大惊小怪。你跟我进来。”
詹玉景抽回手,跟着人走进大堂,茶水摆在楚叶语座位旁的小木桌上,低调地站在后面,稍稍抬眼打量在座几人。
江客梦坐在上首,底下是兄弟三人。楚飞镜一袭黑衣,依然是生人勿近的冷淡样子,端着茶盏沾了沾唇,听旁边几人说话,自己几乎一言不发。
楚惊雾腰间挂着飞阳剑,本来在向江客梦禀报事情,察觉到对面看他的目光,转过脸看来,目光犀利似鹰。
对上詹玉景视线时愣了愣,一手按住飞阳剑,细看之后又松开手,凝眉观察他,目光毫不避讳停在他脸上。
詹玉景低下头不与他对视,楚叶语很快发觉楚惊雾在看他身后,挑了下眉,折扇一展移开话题,“老四还没来么?”
楚惊雾哼了声,没再去看詹玉景,“估计又跑去后山捉鸟了。不知道最近发什么疯,隔三差五跑去抓鸟,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整夜睡在树林子里,没个正经样子。”
江客梦一听语气不满意了,斥他道,“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自己弟弟的?老四不听话,是你们三个哥哥没有负好责任,弟弟心里有什么疙瘩都不清楚,也没见有贴心的去问问他,成天各自捣鼓各自的事,还反过来数落弟弟。”
“……”詹玉景早先就知道,江客梦特别偏爱小儿子,今天再见到又被震撼了一把。
另外三人习以为常,楚惊雾轻嗤之后不说话了,楚叶语趁机道,“既然老四不来,那我们就别等了吧。父亲,您找我们来是不是灵河有新的动静?”
灵河与楚氏世代相互依存,磅礴灵气几百年来只能为一族所用,一个月前楚叶语收到消息带领众人赶回,是因为灵河这么多年头一次出现意外
一批灵力不受约束逸散奔逃,几位父辈用神识召集也没用,根本不听楚家人调令,情急之下众人赶制一张捕灵网,暂时将逸散的灵力封存。
楚叶语等人回来后帮忙控制灵河状态,阻止更多灵力流失,事后粗略算下来,捕灵网中不听调令的灵力几乎达到灵河储备的一成。
江客梦道,“关在捕灵网中那批灵力,最近突然出现异动,以前只是不听指令,现在竟会主动袭击人,已经有五名看守侍卫受了伤。我命人加强了戒备,可灵河的底子你们知道,一成的灵气不可小觑,我担心捕灵网早晚关不住它们。”
楚叶语略微沉吟,“这么看来,用捕灵网压制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开辟一座楼阁在外布阵,专门关押那批不受控制的灵力。”
江客梦点头,“我和你爹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此事还在其次,我们最担心的是,族谱记载中,灵河几百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异变,此事不像是偶然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听到这儿,楚飞镜抬了抬眼皮,搁下茶盏,“大哥先前不是说,在后山灵河附近发现了传送阵么?若是有人想对灵河做手脚,通过那个传送阵,不是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
楚叶语看他一眼,折扇合拢扣在掌心,意有所指道,“灵越谷戒备森严,想要潜入之后再寻到那么个隐蔽的地方设阵,想来那人对灵河附近的地况了如指掌。只是本族主修剑道,了解符篆的人少之又少,修炼到能开传送阵这种程度的更是没有……这样说来,事情就让人费解了。”
此话没有提及唐寒松,却字字指向唐寒松,与楚家交好熟悉灵越谷布局,又精通符篆阵法的人,不就是那位法相宗宗主?
江客梦岂会不明白他在怀疑谁,然而只是稍作停顿,就揭过了话头,“你这话万不可在你唐伯伯面前提起,我们两家交好多年,他有什么理由对我们不利?这种怀疑只会让人家寒了心。不提这事了,先说别的你们可知青醉剑庄那个叫詹玉景的,最近突然失踪了?”
此话一出,底下三人俱是面色一变,楚惊雾坐直了些,“詹玉景失踪了?什么时候?”
江客梦自袖中抽出一封信纸摔在桌上,崭新的样式,已经拆过封了,应当收到没多久,“青醉剑庄派人快马加鞭传来信,说他家儿媳下山一趟不知所踪,方圆几十里搜不到人,怀疑是我们使诈将他绑走,气势汹汹跟我们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