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录率领的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甄家率领的禁卫军也已经尽数归顺旌王,自此,成败已定。

禁卫军将筱云霆押在殿下,杨戬录对着众将士高声宣告,“豫王意图谋反,谋杀先帝,残害手足,铁证如山,然新皇慈悲,惦念手足之情,着囚禁二殿下筱云霆于豫王府邸,终生不得而出。”

众将士垂首领命,行礼叩首,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萦绕整个宫门,久久不曾停息。

筱云珩在杨戬录与甄老太爷的陪伴下跨过宫门前的护城河吊桥,于宫门之前接受万人顶礼朝拜。

筱云霆被押送回府的路上,路过八弟九弟的宅邸,两个宅邸都早已有重兵围守,看起来严阵以待,似是早有准备,原来六弟比他更早地开始筹划一切。

忆安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他睁开双眼时,他依旧在那个偏僻的柴房中,琏幽出门去找救援,周围只有两三个曾经受过忆安恩惠的家奴围着,忆安收回神志,屈辱的经历历历在目,他开始崩溃地哭,“让我死!为什么要救我!”

一个年纪不大的家奴忙劝着说,“忆安侧妃,别这么说,豫王殿下方才与您做的那些,我们下人都只闭着眼,没人看了去,您可千万别再想不开。”说着那孩子吸了吸鼻子,也仿佛要哭一般。

另外一个丫鬟也跟在旁边附和,“侧妃,小胜子说得对啊,王爷他只是一时间气不过,您过些日子好好给他赔个不是,他那么喜欢您,不会不原谅您的。。。”

两人正劝着,柴房外突然响起扰动,“豫王殿下回府了!”

家奴们听闻这个消息忙从柴房中跑出来,却看到他们的豫王殿下被五花大绑押入府中。官道两侧到处是拿着火把的士兵,筱云珩从夹道列队的士兵中间走出。

筱云珩用刀挑起筱云霆的下巴,“人呢?”

筱云霆失了神志一般高声荡笑,“哈哈哈哈哈!”

“我问你人呢?”筱云珩全力一脚踢在二哥胸前,以刀递颈,被杨戬录劝下。

穆驰见了筱云珩,“旌王殿下!我知道檀公子在哪!”

筱云珩循着穆驰所指之路飞奔过去,终于到了在一个偏僻角落的柴房。门被铁索锁着,他以肉身硬撞开门,冲进去才看到一个蜷缩在茅草角落的身影。

是忆安。

他穿着破旧的湿透的布衣,右脚的脚腕锁着一根粗粗的铁索,已经几乎神志不清。他看见屋外来人以为是筱云霆又要回来折磨自己,闭着眼抱紧双腿,口中喃喃呓语,“杀了我吧,别折磨我,杀了我吧。。。”

筱云珩几乎不敢相信忆安被折磨成这般模样,扔下佩剑跪在他面前,“忆安,是我!”

“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筱云珩轻轻摇晃忆安的肩膀,将他拢在怀中,他的身体冷极了,在自己怀中不住地发抖,头发是湿的,凌乱的拧成几股结,衣服也是湿的,筱云珩贴着都觉得十分冰冷。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般抱着自己,忆安缓缓抬起头,借着从木板缝隙间透过的微光识出了眼前之人,“六郎。。。是你吗。。。”

忆安抬手环上筱云珩脖颈,“带我走吧。”

筱云珩砍断忆安脚边的铁索,将其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忆安抱上了马车。

筱云珩挥退周围士兵,取来自己的佩剑怒不可遏地指着跪在地上面无悔色的筱云霆。

“哈哈哈哈,杀兄取嫂,六弟!”筱云霆依旧疯魔一般,语气愈发阴阳怪气,“六弟,实在是高!二哥佩服,输得心服口服!”

筱云霆想死,自己偏不让他如愿!他还要逼着二哥看他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逼他看自己与忆安一生美满幸福,所以他还不能死,他要一直活着,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筱云珩扔下剑,一拳打在筱云霆面门上,鲜血从鼻子留出,又一拳打在同样的位置,他开始口吐鲜血,筱云霆笑了笑,“六弟,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任由筱云珩将他踢翻在地,他做什么也无力回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解脱,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忆安,或许这样他与忆安的孽缘便由此画上句号,他对忆安犯下的罪便也可两清?

筱云霆的簪冠被打散,鲜血从他的鼻口流出,以前只有他这样对待别人的份儿,筱云霆此刻才觉出疼痛来,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自己或许会对那些受过罚的下人们仁慈一些。

这一夜风起云涌,艰险异常,随着禁卫军的退兵,宫门口的尸体和血迹也被清扫一空,翌日清晨,莺鸟合鸣,绿柳成荫,熹微晨光洒在宫门石柱上,又是一派静谧平和之景。

【作家想说的话:】

终于把媳妇领回家了,可太不容易了!

感谢宝贝们的评论和礼物!

52、五年之约 章节编号:6795275

大太监已经被筱云珩斩杀,故而先皇“遗诏”便由朝中其他重臣代为昭告天下。

先帝新丧,全国需行国丧二十七日,但旌王筱云珩继位事实已定,只等先皇下葬,国丧服完再行登基大典。

接回曦儿的那一刻筱云珩自然欣喜不已,但如何照看一个四岁女童却让从来没伺候过孩子的大老爷们犯了难,刚入府时,曦儿总是啼哭着要爹爹,筱云珩不知她哭是何意,也不懂什么时候该同孩子做什么,他对女儿倒是满腔挚爱,可惜总使不对地方。

他想亲自将宝贝闺女带在身边,却也分身乏力,左思右想,只能托母亲上官文秀寻了自己小时候的奶娘前来照顾曦儿,好在曦儿从小就经历过磨难,懂事比旁的孩子早些,适应了府里的生活,懂得按部就班地同旌王府的人一起生活。

不过最近六叔回府越来越少,府里的下人们各个行色匆匆,时不时还有士兵把守在府外,这一日曦儿下午正在吃点心,望着府里人来人往,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安,“奶娘,最近六叔怎么总是不回来?”

奶娘是上官家的亲信奴仆,对上官家的事知道不少,也清楚曦儿的真实身份,她知道最近形势非常,却只能安慰孩子说没什么大事,六叔只是忙于朝政,这段日子过去了便会回府来陪曦儿玩耍。

曦儿放下点心盘子,“那爹爹什么时候来找曦儿?”

奶娘抹了把曦儿唇边的碎渣,温柔地笑笑,“旌王殿下会同曦儿的爹爹一同回来,曦儿且再等等。”

当日入夜,六叔又没回府,曦儿看了看床上摊着打开的《幼学》二卷,指了指书上的图画对奶娘抱怨起来,“六叔好几天没给曦儿读书了。”

奶娘替曦儿洗漱收拾好,告诉曦儿别再等了,六叔有事,让曦儿先睡,她替孩子阖上窗子,曦儿睁开眼睛,却发现窗外竖起无数火把,闭上眼睛,能听见士兵穿脱铠甲的声音,她不太懂那些意味着什么,只听奶娘说无事便如常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曦儿被吵醒,她睁开眼,六叔抱着一个人,神色匆匆地从自己窗前路过。

是爹爹!

曦儿兴奋地跳下床去,来不及穿好鞋子便跑到外面,“爹爹,爹爹!”

她的爹爹没有回应,他似乎受了伤,血从爹爹伶仃的脚腕上滴下,他头发散乱,靠在六叔肩上,闭着双眼,身上紧紧裹着六叔的外袍。

她追着爹爹和六叔回到寝屋,六叔刚将爹爹放在榻上,曦儿便围了过去,“爹爹爹爹,我是曦儿,爹爹睁眼看看我。”

筱云珩摸摸曦儿的头,“曦儿乖,不吵爹爹哦,爹爹困了,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