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安坚定地摇头,将筱云珩抓紧自己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拂去,“而且如果我就现在离开豫王府,肯定会令你二哥起疑的,到时候他便知道我替他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那二哥发现你悄悄转移了曦儿,难道就不会起疑了吗?”
忆安知道筱云珩关心自己,但这次他送走曦儿便已经做下定了决心,要为筱云珩与他的未来赌上一次,便劝筱云珩道,“他向来不关心曦儿,几日之内他应当还发现不了,曦儿在你府上,我总归放心些。”
筱云珩张嘴正要说话,却不知怎么被忆安堵了回去,忆安的眼神明亮又坚定,在月色下闪着柔和的微光,“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只是。。。”
忆安故作轻松地笑笑,“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转身抱来又在车上睡着的曦儿,又把收拾好的行囊交到筱云珩手中,“这里面是曦儿常穿的衣物和用的物什,曦儿每天上午会读书识字,午间无事时会小睡半个时辰,晚上睡觉前我都读《幼学琼林》给她听,曦儿不吃葱蒜,喜食甜食。。。”
“喜食甜食?”筱云珩笑道,“那岂不是同你一样?”
初识忆安,筱云珩便知他是个清高傲岸的读书之人,那时候的他还秉持着家族赋予他的高洁品格,不愿为人妻妾、以身侍人,更别提怀孕生子,筱云珩无法想象他是怀着如何的心情发现自己有孕,又是在二哥身边如何含羞忍辱地保全自己和孩子到如今。
筱云珩真的不敢想,每次想到五年来忆安在二哥身边经历的种种他都无法入眠,如今他只能抬手抚摸忆安的脸庞,挤出苍白的一句言语,
“这些年,你辛苦了。”
往事历历在目,忆安的眼眶泛起泪花,可如今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仰起头勉力忍住盈满眼眶的热泪,语气却稀松平常,“等这件事过去了,你我之间的账,再同你慢慢算。”
忆安踮起脚,在筱云珩唇上落下一吻,“事成之后我自会同你们团聚,等我。”
在夜色的掩映下,忆安独自登上了穆驰的马车,筱云珩抱着曦儿站在密林深处,怔怔地望着忆安远去,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情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仿佛忆安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一般。
锦昭二十三年秋,锦昭帝病危。临终前,他把几个儿子都召到殿前。
筱云珩刚刚到达父皇殿前,之间二哥筱云霆也带着一队侍卫风尘仆仆地赶来,两兄弟互看一眼,谁也没开口,毕竟今非昔比,曾经亲密无间的盟友如今已经成为彼此夺嫡的最大对手。
想到自己的舅舅还被二哥捏在手里,生死未卜,筱云珩有预感,再次见面他与筱云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两王之争早已经是箭在弦上,大战一触即发。
锦昭帝让几个成年的儿子进到内殿跪在床前,八皇子、九皇子、十二皇子心里明镜儿的自己绝无与两位哥哥争抢的筹码,知道新皇必定在二哥与六哥之间产生,自动自觉地挪到后排,给两位兄长留出前排位置。
锦昭帝已经病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气若游丝,却不得不做出自知或许完全无用的规劝,“不管谁做了新帝,你们切记,不可兄弟阋墙,不可互为掣肘,更不可手足相残,记得要相佐新帝,以求江山社稷无虞。”
众皇子齐齐叩头,“谨记父皇教诲。”
锦昭帝已显出油尽灯枯之势,大太监在锦昭帝的示意下,代为交代了后续事宜,“今日诸皇子殿下请回,待到后日秋祭之日,会将新皇之人选昭告天下。”
众皇子退,筱云珩也同兄弟们一道出了宫殿,心里始终描摹着父皇的话。
父皇心中,究竟更主意谁呢?
他自是没多想,怀着坦荡无畏的心思,朝中关于新帝人选的消息却已经甚嚣尘上,昨日锦昭帝刚刚召见众皇子,今日就有消息传来,说圣旨上写的是二哥的名字。
还来不及筱云珩多想,又一令人惊愕的消息从天而降。
皇帝驾崩了。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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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剧情脑子简直要炸了,三天才码3000字,写肉一天一万字不成问题,在反省了。。。
49、甄府一遇 章节编号:6789250
回府筱云珩忍不住心里琢磨,二哥被选为新皇一事还没正式公布,父皇便驾崩了,这两件事一起发生,未免过于巧合了。
恰好闫渐洪突然来府上找自己,人还没坐稳就开门见山道,“六殿下你可听说了,人都说先皇选定的新帝是你,但二殿下将遗诏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
筱云珩当然听说此事,但没有事实依据胡乱传信恐怕对谁也不好,便劝说闫渐洪言行还需谨慎,“兹事体大,不可轻信外面的风言风语。”
“千真万确啊阿珩,昨天宫里的探子传信给我,消息确凿,说二殿下早就在皇帝的寝殿内安插了杀手,昨日你和其他皇子一同离去时,他尚未离去,这么说来,他完全有可能更改了皇帝的诏书。”
闫渐洪这么一说,筱云珩还真回忆起来,昨日他同八弟先走,其他几个一起出宫的兄弟当中确实没有见到二哥的身影。
难道真的像朝中传闻那般,二哥杀了父皇篡改了诏书?
忆安听说了此事,立刻明白他需得快点动身去一趟甄府。
也得亏筱云霆近来没心思关注府上内务,曦儿已经不声不响地被送走一事尚且未被人发现。
今日多云,空气里泛着湿气,雾蒙蒙的,前方的官道看不分明。天还没亮,忆安就偷偷骑马出了门,他骑术依旧生涩,比不得旁人好,但要务在身他片刻都不敢耽搁。
上路才不一会儿,灰黑的天空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甄蒙在自己府里看到忆安时,起初并未觉出什么,他有些脸盲,只见过一两面的人他向来记忆模糊。但是这几日时局非同寻常,任何风吹草动在甄蒙这样的世家子弟眼中都需格外注意,尤其是府里突然来了这么个生面孔。
他回身一想,这不是豫王殿下府里的男妾么,当年他送筱云霆两个美人,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缘故,筱云霆才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他突然来甄府做什么,父亲不是已经答应把禁卫军尽数交给筱云霆调遣了吗?
甄老太爷起初听闻忆安求见也辨不名来意,前些日他刚与宾甫阁登门拜访,这几日时局又非同寻常,他深知不便见客便想打发忆安走,可是甄府守门家奴回复,说忆安公子再三提到有要事相告,事关甄府安危,希望面见甄大人详谈。
甄老太爷犹豫再三,还是放人进了屋来。
忆安见了甄老太爷,扑通一声跪在当场,“甄大人,忆安前后言行不一,还望甄大人见谅,但忆安此行的确是有要事相告。”
檀有道已死,檀府倾覆多年,故人好友的孩子来寻自己,甄老太爷是于心不忍才放忆安进来,但不论眼前之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既定事实,便只劝忆安道,“孩子,多事之秋,你我皆为自保,快快回去吧。”
忆安态度诚挚恳切,“甄府护卫皇城内外多年,世代英豪满门忠烈,如今却将手中禁卫军令牌交给得位不正之人,恐难服众,还望甄大人三思啊。”
这两日关于新皇人选乃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但如此开门见山地议论新皇得位不正,恐怕不仅是怕掉脑袋的问题,甄老太爷端起严肃神情,“得位不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甄大人这两日可听说,豫王殿下篡改先皇遗诏,甚至可能就是杀死皇帝之人。”
此事他倒是未曾听说,甄老太爷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