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川眸色一黯,缓慢地放了手,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褚云川离开了,这座房子变得安静下来,显出几分空荡荡,夏星沉回了书房,对着投资书来回地看,读了几遍都是看了后面忘了前面,该做的分析什么都做不出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褚白商发来信息今晚回不来了,夏星沉拨去通话,褚白商道:“这边的问题比想象中的更麻烦一些,我可能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夏星沉魂不守舍地应了声,褚白商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星沉怎么没什么精神?”

夏星沉掩饰道:“可能有些困了,所以才没什么精神。”

褚白商问:“褚云川又做了什么让你为难了吗?”

夏星沉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又听得褚白商道:“我希望你被我束缚住,想过将星沉锁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找到的地方,但是星沉自己散发着光亮,我不想用我的私欲困住你,让你的光熄灭,褚云川大概也是这么想的。选择权自始至终一直在星沉你的手里,不必感到为难,由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好。”

夏星沉有些哑口,讷讷道:“褚先生怎么像在帮褚云川说话,不吃醋吗?”

“何止吃醋,看到你对褚云川肆意笑闹的样子……我很嫉妒。你和他待在一起,好像比和我待在一起更自在。”褚白商轻声道,“所以在我回来后,想星沉回答我一个问题和我们中的谁呆在一起,你更开心。”

那段对话以后,褚白商特意给夏星沉留了思考的时间没来打扰,专心在香港处理工作,褚云川回了医院实习,也未再特意发来信息。

直到收到褚白商的消息,说第二天晚上回来的飞机。

夏星沉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褚白商,第二天的时候司机来接他,笑问:“听说褚总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夏先生反而没睡好吗?”

夏星沉含糊地轻应一声。

司机乐呵呵道:“夏先生在后座披着毯子再睡会儿吧,到了公司我再叫您起来。”

车里空调温度好像开得有些高,夏星沉本就没休息好,头晕得更厉害,应了声,裹起薄毯卷吧卷吧把自己包起来,靠在车窗浅眠了会儿,思绪混沌间,模模糊糊感知到路程好似变长了,许久都没到公司,路面仿佛也变得越来越颠簸。

奇怪……

夏星沉缓慢睁了眼,却发现窗外陌生风景不断闪过。

“夏先生你醒了?”司机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收到我儿子的消息,他赶高铁出差身份证又落家里了,我回去帮忙取一趟叫个跑腿给他送过去,很快的。”

要是一上车给夏星沉说,夏星沉不会不应,自己打车去公司也一样,司机却怕他不答应似的先斩后奏,叫夏星沉心中生出几分古怪。

可是车已经开过来了,这边的路显得很是偏僻,没见着其他车,狭窄的公路边生着高高的荒草,远处偶有一个随时像是要垮塌的小房子闪过。

车辆一拐,开进了一个村子里,弯弯绕绕前行。

夏星沉有些迟疑,他记得褚家给司机的待遇丰厚,过年过节都有另外的奖金,他的儿子怎么会住这个地方?

医院里人来人往,褚云川一边换着实习生的大褂一边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低声道:“我不主动发消息就不找我是吧?”

褚云川退出微信,点开右上角的某个软件,地图上某个红点闪烁,瞳孔一缩。

第34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离开我”颜

细碎的交谈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极不真切。

夏星沉缓慢睁了眼,满目昏暗,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变得清晰了几分。

“你先别着急……他们有的是钱……”

而后是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来回转悠的脚步声,年轻声音濒临崩溃:“要是再拿不出钱,你知不知道他们就要上门来砍你儿子的手脚了!”

夏星沉动了一下,仿佛还能闻到被毛巾捂住那一刻袭来的药水刺鼻气味,头晕得厉害,发觉手腕被紧紧地束缚在身后,双腿也被绳索一圈圈牢牢捆缚住。

手指往底下小心地摸索了一下,摸到底下好像是个光秃秃的木板床。

黑暗视线里,夏星沉小心翼翼地撑着木板半坐起来,摸索着有没有断口的地方,动作之间,枯朽的床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重重咔哒声,外面的交谈声停了,脚步正要往夏星沉这边来,却突然有一阵更强烈的拍门声从外急促响起,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陈四,你到底能不能还钱了这白纸黑字可都写清楚了,你可别想再拖了!”

陈四跑去开了门,不复刚才对着自己父亲的歇斯底里,语气很是讨好:“有钱,很快就有钱了!”

“别说那么多,钱呢?”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转而向夏星沉所在的房间逼近,破旧木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冲进了一个人,大声道:“就是他!他男朋友是电视上新闻媒体上经常见到的那个褚白商,你抓着他,要多少钱就能有多少钱”

夏星沉安静地坐在床上。

来人声音雄浑,道:“你当我们傻啊,你说他男朋友是褚白商就是啊?再说了,我们是搞正经放贷的,不是搞绑架的。我们只管找你要钱,赶紧的,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

年轻声音讨好笑道:“我当初借贷填担保人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爸在褚家做什么的,哪能骗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还上,褚家多有钱你们肯定也知道,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踢了下夏星沉底下的床板,凶道:“你男朋友那么有钱,要个五百万应该不难吧?快说,手机锁屏密码是多少?”

原来这就是司机陈叔的儿子……夏星沉还记得上次的司机因为载他去了褚家,所以换了个人,褚白商没在车上的时候,陈叔说起过他妻子生了三个女儿才生出个宝贝儿子,三十来岁没找工作赋闲在家,问夏星沉能不能帮忙给褚白商说说安排个工作,自是被夏星沉委婉拒绝了。

夏星沉一时有些出神,陈四急了,拿刀比在夏星沉脸上:“赶紧说,你也不想你这张哄男人的脸被刮花吧!”

脸上传来刺痛感,有几缕鲜血流下,夏星沉心底一沉,发觉陈四比预料中的做事更没顾忌,心底思绪闪过,面色不显,顺从地说了手机锁屏密码。

陈四打开了夏星沉的手机,找到褚白商拨去了电话,开了免提的通话很快被接起。

“星沉?”

夏星沉被陈四搡了把,复开口嗯了声。

褚白商声音温柔:“这好像是第一次你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没在上班吗?”

“在上班,就是……突然想您了,”夏星沉轻声道,“您今晚从香港回来吗?”

“是今晚的航班,”褚白商道,“星沉想好让我带什么礼物回来了吗?”

“不用的,您平安回来就好,”夏星沉道,“可以先转我一点钱吗,我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