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商沉默了一瞬,道:“按照父亲的怒气程度,大概三个月的禁闭吧。”
“他经常被关禁闭吗?”
“他不常被罚,我被罚得更多。”褚白商对着夏星沉惊愕的视线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我是家中长子,受父母期望更重,做事稍有不完善的地方便会被责骂,已经数不清被关进过多少次禁室了。褚云川叛逆惯了,父母管得松泛,他做事不过分出格便不会遭受惩罚。”
福利院的院长和阿姨们都很好,可是小朋友实在太多,一旦起了争端,阿姨们不会去辨明谁是谁非,只管都关进暗无天日般的狭小房间里。
夏星沉进去过一次,里面阴暗湿冷,时间缓慢,总害怕会有一只大耗子出来咬他。
在他心里如云端神明一般矜贵的褚白商,被关在禁室的时候,会和他一样害怕吗?
夏星沉脑袋晕晕的,心中一颤,逾矩拽住了褚白商的袖子。
褚白商低头看了眼抓着自己衣袖上的手指,道:“星沉?”
“我、我……”夏星沉这才发现自己恍然间做了什么,有些懊恼地收回手指,面色微微发红道,“褚先生回来一趟,什么时候走?”
“陪星沉到出院,”褚白商道,“我猜星沉不想让阿姨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擅自做了主,向学校告了假。”
“谢谢褚先生,不过不用陪着我的。”夏星沉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拘谨模样,很是局促道,“褚先生工作本来就忙……”
褚白商笑道:“星沉害怕我吗,一直在赶我走?”
“不是的!”夏星沉紧张地想摇头,刚一晃,就被褚白商扶住了头。
“逗你的,别当真。”褚白商无奈道,“尽量别动头,多休息。”
夏星沉乖乖地应了声,又面色微红地道:“我、我去趟卫生间。”
单人病房里设的有独卫,夏星沉略撑起身子,想下床,却被面前的男人俯身抱了起来,强势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裹挟着海洋调清新悠远的气味袭来,后脑被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扶着,腿弯被有力的臂膀揽着,被褚白商抱着往独卫的方向走去。
夏星沉低呼一声,一面震惊褚白商规整西装下藏着的结实臂力,一面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膝盖上有擦伤,尽量少走动。”褚白商解释道。
夏星沉吞下了唇边的拒绝,小声道谢谢,因着这么大个人,还被抱着走感到很是羞赧,面色控制不住地升腾起温度。
病房不大,男人几步路就走到了地方,里面像个酒店浴室般,做了干湿分离。褚白商抱着怀里青竹一般清瘦的少年进了去,径直放在宽大的洗漱台上。
夏星沉有些茫然地坐在台子上,就见到面前的男人神情自然地伸了手,要替他脱下裤子。
“不、不用了!”夏星沉用力拽着自己身上宽松的纯白裤子,羞得满脸通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褚白商道:“星沉,放手,伤口裂开了。”
夏星沉惶然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右手上纱布渗着一层浅红,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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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身体不好,伤口恢复得会更慢些,容易留痕,最好少动、不动。”褚白商解释道,趁着夏星沉分了神,替他将裤子拉了下来,又把他抱在了马桶前。
后面发生的事,夏星沉简直不敢回忆,掩耳盗铃地闭着眼,听着耳边让人羞耻不安的水声,咬紧了唇瓣。
等到重新被抱回到床上,夏星沉低着头不敢看人,青涩的少年脸上的情绪实在太好懂了,褚白商眼含笑意,克制了逗弄的心思。叫来护士解了纱布重新上药,又得了一番得注意着别扯到伤口的叮嘱。
待护士走后,褚白商笑了笑,问:“还想让我走吗?”
夏星沉耳尖透着红,声音很小地道:“不想了……”又忍不住抬了脸,忐忑道:“褚先生不问我……那里吗?”
在卫生间的时候,夏星沉一直惴惴不安,偷看着褚白商见到自己身体异状的反应,哪知褚白商泰然自若,神色没有分毫波动,有条不紊地帮着完成了全过程。
“哪里?”褚白商难得的诧异一瞬,而后笑道,“星沉学校每年的学生体检是和褚家名下的医院合作的,每一年的体检报告,星沉身体发生的变化,我都知道。”
甚至附有数位专家针对体检报告的解读,褚白商可以说比夏星沉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褚白商又道:“以前只是通过文字知道,刚才担心冒犯到星沉,也并没有特地去注意,星沉实在在意我的看法的话,我下次会认真观察的。”
“不用了!”夏星沉连忙制止道,“我、我只是担心褚先生不能接受,随便问问。”
“知道了,”褚白商道,“我让学校送了一份这次的月考卷子过来,星沉要做吗?不过还在恢复期,一天最多做一份。”
月考能检测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夏星沉点了点头,又问:“褚云川那里有卷子吗?”
褚白商顿了下,道:“我会送一份回家的。”
夏星沉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展了分笑颜,道:“褚云川最近进步很多,还等着参加月考检测最后成果,结果没赶上,估计很生气吧。”
“他可能对害的你受伤,没能参加考试更生气一些,被父亲呵斥回去禁闭,难得没有一句话反抗。”褚白商道,“褚云川的学籍没有转过来,学习成绩是高是低都不重要,去国外哪个大学读商科,是父亲一早就敲定了的。”
“褚云川他自己知道吗?”
“知道的。”
夏星沉茫然道:“那他不能参加高考,这段时间……是闹着陪我玩吗?”又道:“可是褚云川有自己想做的事,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褚白商目光沉沉,轻声道:“若是他提出来,父母真的同意了,我会很羡慕他。”
夏星沉隐约察觉到了褚白商所面对的苛刻环境,褚白商像是突然回了神,移开了话题道:“快中午了,星沉想吃些什么?”便也只好暂且按捺下。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清风悠悠晃起窗边的浅蓝色纱帘。
褚白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还在敲着电脑处理工作,夏星沉蜷在被子里昏昏欲睡,小声问:“褚先生今晚走吗?”
褚白商停了动作,偏头看到被子里困倦成一团的少年,目光变得柔和,问:“怎么了?”
夏星沉让了一点位置,声音被困意牵扯得含糊,眼皮打架,道:“不走的话,可以一起睡的……陪护床太窄了,睡起来很不舒服。”
这里是褚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有多余的单人病房,褚白商本打算再开一间,闻言笑了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