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您说得对。”褚白商一面挨批评频频点头，一面恍惚二十八岁的自己像回到了打完架后被老师说教得头都抬不起的十八岁高中时代。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听褚云川说家教钱已经付过了？”

“哦，家教这边是有一个两周的试听课程，万一不合适呢是吧？两百块钱，钱不多，我就先垫付了，让今天就把补课上着走吧。”

褚白商被这个便宜价钱给惊到，说：“那我先把钱转给老师吧，不能让老师垫付。”

“不着急，要是褚同学觉得可以继续，我把家教的联系方式再给你，到时候再给钱就行，他会退我那两百的。”

“好的，麻烦老师了。”

许老太太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同屋的年轻老师一边收拾着自己的饭盒，问道：“许老师，这还是今天上午的事？”

“是啊，小夏拜托我的，还是件好事，哪能不答应？加上小夏本身就拿到了我们学校A大保送的名额，还没公布而已，他只要稳着成绩，帮同学补补习，赚个零花钱，挺合适。”

“哦哟，我们许老师这回不怕学生被坏学生带跑啦，小夏模样乖，那个褚云川我也看过，长得高，脸也长得挺正嘛，不怕凑一堆去玩哦？”

“去去去，”许老太太朝那个老师摆手道，板着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我们小夏拎得可清了，在我面前下了保证书的，不仅要把褚云川的成绩带起来，自己成绩也不会落下去的，不然就主动请辞。”

更何况，许老太太因为资历深，专管着贫困生救助金、联系校外资助等一众事宜，是整个学校里唯一知道夏星沉自身状况的人，今天早上夏星沉拘谨地过来一站，小声对她说褚云川是资助人的弟弟，她就立刻明白夏星沉想做什么了。

此时两人正在食堂角落里吃饭，一切都按着想象中的进行，夏星沉心情松快许多，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褚云川看了他好几眼，耳朵渐渐染上红意，低声道：“就这么高兴？”

“什么？”

“没什么，”褚云川戳了戳米饭，有些别扭道，“你来给我当家教，怎么都没问问我的意愿。”

“我问过了的呀。”

“你问过我？”褚云川翻找记忆，一点印象没有，“有吗？”

“有的，”夏星沉镇定点头，“你愿意写物理，愿意写数学，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愿意学习了吗？”

“你是不是当我没学过小学数学还是没学过小学语文，”褚云川往后一靠，望着夏星沉好笑道，“还四舍五入，得寸进尺还差不多。”

“那我重新问一遍，”夏星沉放下筷子，坐得笔直，眼眸很是诚恳，“褚云川同学，你愿意让我给你补课吗？”

“你能不能，”褚云川脸上发烫，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虎牙，语气很凶，“能不能不要说的像求婚一样？”

夏星沉疑惑偏头。

“算了，”褚云川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道，“上课就上课吧，不要对我有太大期待。”

“你愿意学，本身就是我的最大期待了，已经实现了。”

褚云川撑起半只胳膊，半挡住住自己涨红的脸，恶声恶气道：“你真是……别看我了，吃饭吃饭！”

“对了，”褚云川突然想到，“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咖啡馆之类的吧，结束了我再打车回去。”

夏星沉想也不想，立刻摇头。

那当然不行，要是碰到了认识的人，回去说给了养父养母听可怎么行？

褚云川和夏星沉大眼瞪小眼。

“行吧，还是不在学校教室补了。”褚云川怕有人撞见他们私下待在一起，传出对夏星沉不好的话来，他隐约察觉到因着夏星沉成绩好却不怎么和同学沟通，又和许多女生关系好的缘故，一些人总拿着恶意揣测他。

“去我家也行，我就一个人住。”褚云川眼神飘忽，“晚上结束了再把你送回去。”

“不用送我的，”夏星沉第一次碰到这种特殊待遇，摆手拒绝，“晚上十点半以后还有公交车的，到我家就几站，很安全的。”

等吃了饭，夏星沉准备回教室，与褚云川作拜拜，褚云川却跟着一起朝教室走了。

“你不回家午休吗？”夏星沉吃惊道。

因为褚云川就租住在附近，前两天的中午褚云川都是回家休息了再踩点回教室的。

“今天中午不怎么困，”褚云川盯着前面的路，装作随意的样子，“回教室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大家一般就是写写作业，然后补个午觉，不然下午容易犯困。”

“那你呢？”

“我？”夏星沉犹豫着，飞快地瞥了褚云川一眼，才道，“我不太困，一向是写作业的。”

他们俩进教室的时候时间算比较晚了，已经有不少同学披着小毯子趴在桌子上，有还没睡的同学抬了头无意看到他俩一起进来，眼睛快给瞪出来了。

夏星沉坐下后，拿了作业就开始写，没写两道，注意到旁边的褚云川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便扯了一张便签，写下:[不困可以把英语卷子做了，晚上就有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了。]

褚云川接过便签，又放在一边，撇着嘴一脸不愿意，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把英语卷子找了出来，开始写。

春天快要过去，融融的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将一切烘得暖洋洋的，叫人骨子都发软。

褚云川凭着语感快速勾选着英语答案，却察觉到旁边人唰唰写作业的动作变得缓慢，转过头去，便见着夏星沉手上还握着笔，笔上在卷子上划出一道，蝶翼般的纤薄睫毛已经阖上了，微微颤动着，像要振翅飞走，偏瘦的下颔低低垂着，整个人显出向下倾倒的态势，下落的那一刻，夏星沉又猛地惊醒了，背脊打直，呼吸略微急促着，像是自己被自己的动静惊到了。

夏星沉惊魂未定，抬眼视线所见，都是已经扑到在桌呼呼大睡的同学们，还有人睡得发出小小鼾声，他略略安心了些，眼皮底下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推来一张便签。

薄荷青的方形便签，字迹潇洒遒劲，透着力度：[困了就睡会儿，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

夏星沉转过头去，对上了微蹙着眉，眼眸中露出些微关心的褚云川。

第9章补课，转学生发出雷雨夜留宿的邀请颜

看到便签条的字样，夏星沉恍惚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经和家长们说清楚了不去，不需要再那么迫切地挤占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好给晚上的兼职腾出位置。

夏星沉抬了脸，对着褚云川弯眼笑笑，依言放下了手中的笔，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手臂交叠，低头伏在了桌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