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几秒,再抬眸时又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亲亲热热抱着许棠肩膀,“棠哥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还能陪你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等你死了,我们就一起去投胎。”
许棠神情有些阴翳,他猜到是唐焕对唐烬下的毒手,却没想到他连死人也不放过。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对唐烬说道:“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唐烬愣了一下,“怎么报仇?”
许棠语气冰凉,“既然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上门。”
夜半时分,道上几乎没人,吊死鬼正在树上进行他每日的颈椎锻炼活动,就看见许棠直奔他走过来,他记得这人似乎能看见他,也记得这人身边有个护食的小崽子。
他往许棠身后一看,果不其然,不仅唐烬在,还多了只千年道行的大鬼,肩膀上还蹲了只雪白的狐狸。
看着煞气十足,比他这只吊死鬼还要阴气森森。
看着许棠走到面前,他打了个哆嗦,把脖子从吊绳上扯下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什么事?”
许棠问:“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是的。”吊死鬼老实说,“我家以前在这里。”
许棠点头,“那你知道最近唐家有什么动静吗?”
吊死鬼想了想,“要说动静,自从你”
吊死鬼顿了顿,把长舌头往嘴里塞塞,换了个称呼,“自从那个新娘逃跑之后,唐家就一直不太安生。”
“小唐老板花了很多钱找逃跑的新娘都没找到,宅子里总有打砸东西的声音和骂人声,而且最近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道士经常进出宅子。”
“道士?”许棠惊诧。
吊死鬼肯定地点头,“就是道士,每次他一来,我就害怕躲得远远的,道士身上都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我肯定不会认错。”
“那你知道那道士是来干嘛的吗?”
吊死鬼摇头,一不小心把头摇掉一半,只好用手扶着,“不知道,我不敢跟过去,但是有几次他和小唐老板一起回来,后面跟着好几辆小汽车,好像装了一些东西,很神秘。”
许棠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唐烬,唐烬耸耸肩,表示他更不知道。
许棠辞别了吊死鬼,准备往唐家宅子里去,临别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吊死鬼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鬼使神差问道:“你为什么上吊?”
吊死鬼眼中有片刻迷茫,“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我家失了场大火,人都死光了……”
许棠来到上次唐烬带他翻过的矮墙,发现那个豁口已经被修整好了,他翻不过去了。
祁暝就把他拦腰抱起,脚下生风轻飘飘跃过高墙,到了院子里。
许棠小声惊叹,“哇,你会飞!”
祁暝把他放下,笑着捏捏脸,“以后还带你飞。”
“好!”
“哼。”不远处一声轻哼,小狐狸原地起跳,两步轻盈落在许棠肩膀上。
许棠看着他不住摆动、似在求夸奖的大尾巴,非常给面子地夸了一句,“你真厉害!”
胡渊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尾巴却摆得更快了。
唐烬则是直接穿墙而过,牵住许棠的手,不服气地说:“等我再过几年,也会飞。”
“好哦。”许棠摸摸唐烬的脑袋,对三人说,“我们进去吧,先去看看唐焕在干啥。”
循着记忆中的路,跟着唐烬来到了唐焕的卧房,出乎意料的是,卧房空无一人。
胡渊抬起爪子点了点西侧,“那边。”
许棠悄悄走过去,西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装修的很气派华丽,院子里种着一颗西府海棠,不过已经凋谢了,只余几根枯枝,在夜色下像张牙舞爪的鬼手。
唐烬看着小院出神一瞬,喃喃道:“这是我爸妈的院子。”
许棠捏了捏唐烬的手,给他安抚。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轻嗅,闻道一股檀香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循着味道,许棠蹑手蹑脚扒着窗户往里看,只见唐焕背对着他,面前是一个香案,香案上有两个牌位,他手里捏着三根燃着的香,冲牌位鞠躬磕头,然后把香插在铜炉里。
而在唐焕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灰扑扑长衫的长胡子老头,挎着个布包,面容严苛。
唐焕上完香后,便来到老头面前,喊了句,“李先生。”
李老头“嗯”了一声,从布包里掏出两张黄纸,“写吧。”
唐焕接过黄纸,走到房间一角,许棠跟着他的动作,才发现那里摆着两具棺材。唐焕把纸放在棺材上,打开一旁密封的坛子,用毛笔沾取出一些黑乎乎的液体,在黄纸上写写画画。
许棠猛地捂住鼻子,“这味儿也太冲了。”
他拧紧眉头,突然想到他第一次在服装店见唐焕时,唐焕急匆匆从里屋出来,身上也带着一股这味道,又臭又腥,像墨水里混了死鱼。
“是血墨。”胡渊冷冷道,“取活人心头血,与墨汁混合,上百年不干不腐,效力十足。”
许棠扭头,压低声音问:“效力?什么效力?”
“咒语的效力。”胡渊面色阴沉,看上去对这种东西极其厌恶。
祁暝也神情冷凝。
许棠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又好奇唐焕写的是什么咒语,那棺材又是谁的。于是他往前凑了凑,伸长脖子试图看仔细些。
不料却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嘎吱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