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他礼物了。

他把圣诞小娃娃放在第一个玩偶旁边,他给他们起名字,左边的这个叫东,右边的这个是除夕送的,就叫除夕。

奴隶没有名字是不太好的事情,那么玩偶可以有,可以由他来起。

除夕夜烟花燃放,午夜的钟声敲响,他听见外面的欢呼声。陈严和盖里也在陈家过年,其余人则都回了家去。

食槽里滚出来他的食物,他低下头,细细的舔,盖里过来给他送牛奶,说这是所有奴隶的新年礼物,他弯起了眼睛。

然后他听见盖里和陈严在聊天,盖里不回家的原因是他没有家,陈严则是因为他的儿女都在国外,他从小看着陈崇森长大,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29舔完了食物,开始把牛奶盖子掀开舔牛奶,里面的味道甜的他舌尖都发麻。

盖里没有关门,他就听见了盖里和陈严提及了陈严的家人,他的儿子在欧洲,孙儿都已经长大,今年高考,为了获取高分,外语特地选修了C国的语言。

“他十八岁。”陈严提起自己的孙子,那张古板的脸上总会笑出来:“他还有个哥哥,大学毕业了,今年二十二岁。”

“那跟我差不多。”盖里点点头,他没来由的看了一眼里面舔牛奶的29.

四目相对,29笑了一下。

“你多大了?”盖里突然问他。

“不记得了。”29说的是实话,他没必要记,也不想去记,他的年岁一年比一年长,终归是一件坏事。

“喔……读过书吗?”盖里问他,陈严拍了他一下,让他不要问这种问题。

“不记得了。”29说的依旧是实话,那段关于学校的记忆被他扔在脑后,他可能还记得自己的校服上有蓝白色的条纹,但他尽可能的在将这件事忘掉。

“问问嘛,有什么的。”盖里对陈严的提醒不太满意,他看见29像狗一样低下头去,将牛奶打翻在地上,再用舌头细细的舔。

在29的概念里,似乎已经没有“喝”这个词。

“它只是条狗。”陈严提醒。

“确实,跟狗差不多。”盖里轻轻笑了一声,重新换了个词逗他:“当狗当的开心吗?”

“开心。”他点头。

“想一直这么当吗?”

“想。”

29说的认真而实际,他比盖里要清楚自己境遇的多,他不可能成为主人的爱宠,更没有什么当小新娘的希望,如果他能一直在这里当狗下去,是个好结果。

他新年愿望也是这么许的,希望明年能继续安心的在这里当小狗。而不是犯什么错,被送回岛上。

所以,当他因为表现良好而爬上二楼房间时,他并没有觉得其他奴隶看他的异样眼光有什么问题。四五个奴隶,年龄和种族都不一,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非常习惯的端着饮料,盯着屏幕中时下流行的电影。

他跪在地上,四肢着地,抬头看着。

有一个拉丁裔的奴隶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询问烁野:“这就是屋子里的B级?”

“嗯。”烁野正准备介绍,就有人看见了他脸上的纹身。

“这是……小偷?”拉丁裔问。29的神情变得慌乱,转过头去,似乎要退出这个房间。

“都是以前的事了。”烁野轻轻拦住29,叮嘱其他奴隶不要伤害他:“他也是主人的狗,可能以前犯过错,但现在没有。你们别有奇怪的想法。”

烁野很照顾29.

他会给29让开一个位置,让他趴在这里。

当来过两次以后,人群互相熟悉,大家就会聊天。聊的内容很有限,无外乎电影或小说的内容,有的奴隶会穿插一些自己的爱好,比如乐高玩具,或者拼图。

偶尔他们会提及主人,从话语中,29能感受到他们的想法跟自己一样。

很想见到,很想被宠爱,但是知道不可能,所以就只能笑笑的放过。

已经半年过去,陈崇森还陷在小新娘的温柔乡里,他们如胶似漆,所有奴隶都清楚他们接近情侣的关系。

“不过主人还是会叫我们的。”烁野摩挲着手上的橙汁杯子:“昼是个好人,他会提醒主人不要太忽略我们。所以每周都会叫一个过去,上一次是谁来着?”

“我。”一个还一脸孩子气的亚裔男生举手。

“他用了你吗?”烁野又问。

“没有,但是……”亚裔男生笑了笑:“主人让我给他清理了一下房间。还跟我聊了几句。”

烁野点点头,他是奴隶里最有威望的那个,但同时也是被宣召最少的那个。

陈崇森喜欢孩子,不喜欢他这个已经显露出年岁的奴隶。

29歪着头在听,拉丁裔的那个用已经熟练的中文问他:“你平时干什么?”

“擦车库的地板。”29如实回答:“还有……陪佣人。”

他声音很低,所有人都能听清。

大家露出了或惊讶或理解的表情,没有人接话。

“反正,都是活着嘛。”还是烁野打破沉默,说了一句笑话:“我们闲得发慌,你倒是辛苦。”

他说完,拉丁裔的男生突然补了一句:“我们最后也不会去陪佣人吧?”

一时间面面相觑,他们身上还穿着T恤和时下流行的鞋子,而29跪在地上,连尿都在一点点往尿袋里滴。

“不会的。”29也用还算幽默的方式回应:“你们又没有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