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比走路快多了,不多久,就到了盐滩镇,冯良远很急,告辞一声就背着孩子往镇里去了。
里正带着余满山几人,也往镇里走去。
里正道:“先去万千脚店,那是我的产业,我们在那里等车。”
余满山提着一篮子书,跟余桑说:“你先跟着里正翁翁过去吧,我先把书放铺子里去。”
余桑点头答应了,她没料到万千脚店居然是里正家开的!
这万千脚店,她是知道的,去年还跟她家订过菜呢!
这些地方大户,果然不是纯纯正正的地主!
也是,这时候并不抑商业,这些大户可不是傻的,那有钱,肯定各方面都会去发展赚钱的,连她都能想到开个食肆,更何况这些大地主呢。
她也不知道里正家具体有多少田产,但只几百亩的话,只靠收田租,肯定是不能供养那么大一家人,还起那么好的房子的。
怕是里正家都不止万千脚店一个商业产业吧?
余桑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不到一会儿,他们才到万千脚店里坐着,余满山就来了。
今天不是赶场日,人就不多,等了一会儿,万千脚店的掌柜就叫来一辆车。
不是马车,还是骡子拉的车,只和她家拉菜的板车不一样,后面是坐人带车篷的车。
几人上车去。
果然跟着里正出行就是不一样!
余桑是知道的,这时候里正都是由乡里最有钱最富裕的人家担当,比起她自己家去县城,往天是走路,现在是坐拉菜的板车,还是这正经人坐的车要舒服一些。
等到县里,里正带着他们进入县衙,一路走,路过好些门厅,终于走进一间会客一样的厅堂里,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在等着。
李里正跟他打招呼:“来这么早啊?胡县令还没起吗?”
余桑还在想,这县衙好大,跟现代看电视剧那喊“升堂”审案子的好像不太一样,这县衙里除了审犯人的地方,还有各种办公的地方,比如她家多次交契税,就是来这县衙里交的,那后衙看过去,也像是生活起居的地方。
正想着,余桑就被里正说的话疑惑住了,什么叫“胡县令还没起吗”?
余满山也听疑惑了。
是他/她理解的那个“没起”吗?
就是没起床的起?
要是真是这个意思,余桑顿觉一脑袋黑线,这都大上午了,胡县令居然还没起床?
余桑觉得不可能,肯定是想错了!
这么晚起床,只有她在现代干得出来,要在这古代乡下,怕是没有哪家人会这么晚起床!
而且县令还要办公呢,怎么可能这么晚起床?
里正招呼他们自己坐,等胡县令过来了再谈事。
李里正又给余满山介绍,进来之前已经等着的人正是乌安塘的安里正带着他的管家。
余满山又给安里正见礼,余桑也跟着见礼喊人。
安里正问起:“这就是那会种再生稻的人吧?”
李里正:“正是,也是我大石坝乡的福了。”
李里正笑呵呵地。
余桑看自家乡的里正笑得这么高兴,却不知道这再生稻能给他得到什么好处,让他这么积极这么高兴。
安里正道:“要这真能成,也是大功一件了!要这真成了,整个固安军甚至潼川府路都跟着种,怕是朝廷里都有大赏赐下来吧?”
安里正又道:“也不知道这样的功劳,能不能打破那荫补出身的官不能做到州县以上的规矩。”
李里正也不是很懂,他人虽老了,却精神和身体都很好,道:“要这真能成,也是很大的功劳了,这可不止潼川府路,那是天下都能试试能不能种的!这每年都能再收上一茬谷子,别说你我了,就是朝廷都能再收好些税粮呢!那未必就不能打破这个规矩,胡县令家里可是有大人物的,他长辈肯定比我们懂!”
余桑坐在一边认真地听着,这听起来,好像她家是香饽饽一样,但是功劳却是他们的。
不过她也不指着自家靠这个升官发财的,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大口饭,太大了会噎死。
她听出,这胡县令好像是荫补出身的官儿,听这两个里正谈来,荫补出身的官,最大只能做到州县一级,再往上就不能够了,她心想,这可能就是科举这么受欢迎的原因吧?好像科举出身的官,是可以不断升的。
?86 ? 争抢
片刻之后, 又来了两人,也是里正,也是要一起商量再生稻的事情的。
余桑正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她一边思考, 随即想到以后自家的发展。
若是她家想做大, 必得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从来没有只下层阶级独自美丽发展壮大, 那谁家富了, 又没有相当的关系和武力保护自身, 那赚到的钱财和田地,都是别人眼中熟透的果实, 想摘就摘了。
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而是从各处听过的一些,包括那陆牙人说的借地主高利贷导致自家把田给地主抵债的,又有刚刚来的时候, 那冯良远一家, 原本冯家可是里正,里正都是由一乡最富裕最有钱的人家担当, 然而因为旱灾, 乡民交不起税,里正就只能自己出钱交, 最后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要她家一家只注重自家赚钱发展的话,她相信, 只要这些上层的人有心, 她家就会跟那堆砌的积木一样, 一碰就碎了。
必须要和这些人打好关系!
余桑再看她爹, 也在注意听着对话, 每回有人进来,在李里正介绍完她爹的身份后,她爹见完礼,来人就不再理会她爹,而是相互攀谈起来。
又有下人再来上了茶,道:“阿郎马上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