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白楚年亲了亲他棱角分明的拳骨。
兰波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白楚年的项圈,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好吧,我承认,我与言逸谈判时向他们索要艾莲,艾莲就在我手里,我在折磨她,我都告诉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抬起手,海水中浮起一块儿长方块水化钢,里面紧紧困着一根女人的手指,指节修长,指甲鲜红,被严实地挤在一方小小的透明匣子内。
“只剩这些了。趁你昏睡时,我去把她取了回来。”兰波紧盯着白楚年错愕的眼睛,“这一年来我把她困在水化钢里,每天牢笼的边缘都会缩小一毫米,挤压她的身体,熔炼她的灵魂,压榨出的能量供养我的子民……和蔼蔼。”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拯救蔼蔼,因为他曾作恶,我不能给予任何种族失衡的公平,大海会给他一个判决,决定是否原谅他的暴行。”
“而艾莲,她一次次夺走我珍爱的东西,这是她应受的惩罚。”兰波说话时激动地胸腔都在涌动,眼睑通红,“太多人亏欠我了,但我可以为了你原谅他们,我只要她一个人的命,你不要说我错了,我不想听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会很难受。”
兰波冰冷地直视着白楚年的眼睛,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坚定和威严,但眼神里的惶恐骗不了人,他口中的警告不过是在哀求。
他身子忽然一斜,失去平衡从船沿上栽落,被alpha有力的双手捞了回来,裹进了温暖的胸膛里。
白楚年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把他紧攥着的水化钢匣子接了过来,一股白兰地信息素沿着他左手蔓延,穿透了水化钢坚硬的外壁,将其中挤压着的女人手指泯灭成了一颗玻璃珠。
玻璃珠鲜红欲滴,像艾莲常涂的那支口红。
“别哭呀。”白楚年用鼻尖蹭了蹭搂着自己脖颈泫然欲泣的委屈omega,“你怕我怪你威胁会长是吗?”
兰波抬起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几颗细小的珍珠。
“的确,但我不会替会长责怪你。”白楚年抚摸着他脊背,“我不想看见你滥杀无辜,但也不会看着你平白受委屈。”
白楚年舔了舔嘴唇,没忍住亲了湿漉漉的兰波一口。这什么傻老婆。
“还有遗漏的仇人吗?给我列个名单。”
兰波的眼睛一点一点明亮起来,抿唇把头偏到一边:
“没了,不用你,有仇我自己会报。”
幽灵般的玻璃航船在海面上漂浮,成群的海豚跃出水面,环绕着航船带起一片雪白的浪花,掀起的水滴溅落在两人头顶,像一层薄纱托扶着日光。
(此情此景,应该拿束花出来送老婆,白楚年想到花卉女神赐予的伴生能力骨生花,于是变了一束花拿到面前。
然而花束里裹着十朵黏糊糊的彩色地毯海葵,其中一朵里还夹着一只倒霉的小丑鱼。
这个伴生能力竟然只是打包花束,花朵要从发动者方圆一百米内随机抽取幸运观众现场挖过来才行。)
第266章 灵缇与天马(1)
听会长说,小白已经长到几吨重了,非常淘气,和兰波在蚜虫岛特训基地生活也算习惯,韩行谦便没着急乘船过去看他,驻岛医生个个医术高明,有他们在,小白的身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年初各地学校放假,学生们都闲下来了,钟医生为了防止儿子出去跟那些不学好的富家子弟朋友厮混,便安排他每天在韩行谦这儿写作业。
年初任务少,病号不多,工作清闲,韩行谦时常坐在办公桌前翻翻杂志,顺便帮师父盯一盯小朋友的功课。
夏乃川趴在桌上咬着笔头默算给化学方程式配平,这小子在安菲亚军校上学,成绩名列前茅,功课着实不错,就是这字儿实在烂,笔画全飘起来,一不像一,二不像二。
“哟,你这字儿。”韩行谦低头扫了几眼,“好好写,一笔一画的,别乱涂。”
“怎么写?”夏乃川抬起头。
韩行谦本想露一手,想当年学生时代自己一手好字也是拿过书法奖的,无奈病例写多了,提笔忘字,事到如今只会画波浪线了。
夏乃川见他犹豫,一把抄起韩行谦放桌上的病例,翻了翻,嗤笑道:“这还不如我呢,叔叔。”
“叔叔?……叫哥哥。”韩行谦被哂了一下,这下没话说了,只好推了推金丝眼镜倚到桌边叹气:“小猫儿都一个样,说不得,你说一句,他能怼回来十句。还是小狗乖啊。”
“说谁小猫儿呢,”夏乃川边转笔边跷起腿,可惜凳子没靠背给他靠,不然这狂劲儿跟他老爸夏凭天简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alpha头上深棕色短发叛逆地翘着几根,上挑的猫眼自带眼线似的,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贵公子。
“美洲狮,狮子,懂吗?”夏乃川转着笔漫不经心反驳。
“不不不,”韩行谦卷起病例,敲敲掌心,“美洲狮,又名美洲金猫,猫科猫亚科,美洲金猫属。你听说过白楚年没有,白狮,是克鲁格狮变种,猫科豹亚科,豹属,非要说的话,他是狮子,你是小猫。”
“我,我长大了就是狮子。”夏乃川说不过他,生着闷气继续写作业了。
其实白楚年是他偶像,去年多方势力联合围剿研究所的空中记录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那头巨大化的白狮仰天一吼给小少年的心灵造成了无比猛烈的冲击。
所以夏乃川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美洲金猫,一心就想当狮子,常说狮子最帅,威猛,霸气,连他老爸夏凭天都夸他大孝子。
“看,人得多学知识,不然连自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韩行谦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夹在指间转了起来,圆珠笔在五指间旋转着传递,被转出花来了。
夏乃川被他灵活的手指吸引了,顿时忘了刚刚在争论,转头要他教自己转笔。
“好好写作业,写完教你,字写端正点。”韩行谦拿笔帽一端敲了敲小alpha的脑袋。
一闲下来,韩行谦反而有些看不进杂志上的字了,索性把玻璃板下压的x光片抽出来,瞧瞧上面的小狗尾巴骨缓解相思之苦。
他们已有近一年没见面了,萧驯远在蚜虫岛养伤,后来又赶上海面固化交通受阻,迟迟没能赶回来,虽然时常能互通电话视频,可看得见摸不着的,更觉得苦进心里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萧驯本不会伤重到需要去岛上静养的程度。
那时围剿研究所行动刚刚结束,医生们尽全力抢救场上的士兵警员和受伤的研究员人质,韩行谦也在其中,不过临到撤离时援护飞机超载报警了,容纳不下数量过多的医生和伤员,于是一些未曾受伤的医生主动让出了位置,分散开救护车回通口市等待新的援护飞机带自己返程。
韩行谦用耐力重置更新了受损救护车的动力装置和油量,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推上车后,自己退了下来。
“小韩,再挤挤还能坐,快上来吧。”车上的老教授伸出苍老的手想把他也拉上去。
“别别,您老自己保重就行了,你们这一车要是路上出个岔子我可担待不起,我成医学界罪人了。”韩行谦替他们关上车门,“我自己开那辆吉普回去,你们先去市里等我吧,咱们再联系。”
研究所附近的荒草堆里有一辆吉普,是白楚年和兰波来时留下的,后备箱的人质被抓出来以后,车就扔在那儿没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