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仍是灰扑扑的,不见一丝变化。

周牧睁大着眼看了半天,不确定地又看向玄羲,不由道:“没了?”

玄羲嘴角含笑,勾着男人的手一起握住那石块,便见石块渐渐化为点点碎芒,自两人指间溢出,升至空中,竟是化为两个人影,虽不是很清楚,不过那神态间绝对能让人一眼认出正是缩小了的周牧和玄羲。

周牧嘴巴微微张大,看着缩小了的玄羲揽着小周牧,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小周牧却是主动揽着小玄羲的后颈吻上去,如果有声音的话,大概就能听得那一声声粘糊的“老公”。

这是他们在家中的时候。

被恶龙圈回巢穴肆意浇灌的小狐狸,有时也会暂时丢了那腼腆羞涩,缠人得紧。

而此时,这熟悉的画面也是让周牧反应过来,没想到这块小石头竟能生动拟出两人之间的经历。

眼见着那小周牧将小玄羲揽得更紧,身子轻轻蹭着对方……

周牧脸上渐渐发热,他干巴巴道:“老公……”

玄羲看着,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道:“原来崽崽喜欢这个姿势。”

周牧顿时磕巴了下,水润的黑眸胡乱移开,飘到一旁被忽略的明灯心纸,他看到救星般手一指,“还、还有这个。”

现在走完礼制最是首要,闻言,玄羲睨了男人一眼,决定暂且饶过小妻子,接着他将卷轴摊开。

摊开来不过巴掌大小,果然如外表所见的破旧,泛黄的纸很薄,甚至还有些皱巴。

周牧以指轻轻捻了下,有些韧的触感。他左右看了圈,问道:“老公,怎么写上去,要笔吗?”

凝灵缎适时飘到周牧眼前,玄羲道:“交给他。”

羲族自出生便有灵缎之力,不过弱小且懵懂的幼崽难以驾驭这股力量,明灯心纸便是暂封凝灵缎之力的媒介。

其实本没有这般脆弱,不过玄羲的灵缎中的血脉之力太过浓厚,明灯心纸难以承受。再加之又过了百年,能保存至今,已是羲族万般小心翼翼、百般努力之后的结果了。

每个羲族一生只一张明灯心纸,当他们觅得终生伴侣,便会将灵缎之力再次注入其中。相传,这是能沟通天道的媒介。在天道的见证下,他们不会违背此生誓言。

玄羲与周牧十指相扣,另一手两指并拢微微一抬,接着向下一点。

灵缎迅芒般冲向明灯心纸,犹如水滴入海,瞬时消失不见。

接着,淡淡红芒自褐黄薄纸的裂隙处折出。本是空白的纸面上缓缓勾勒出笔画,乌黑而有光泽,颜色之沉如永不褪色的浓墨。不多时,两人的名字并排列在上面。

玄羲 周牧

没有更多的文字,只两个名字,被珍而又珍地列在一起。

周牧依在玄羲怀中,看着这幕,不觉又是眼眶发热。

明灯心纸裂隙处的红光愈盛,竟是如火灼一般,将这纸渐渐融化。到最后,两人的名字像是烙印般刻在光洁的灵缎之上,几个呼吸间,那对名字亦是缓缓淡去,灵缎恢复如初。

凝灵缎象征羲族最高傲的意志,恐怕外人不会想到这之上,会烙刻着伴侣的姓名。

灵缎又飘到周牧身边,吸收了墨字之后,它的颜色似乎深了些,不过暗色中,周牧并未注意到。

“老公,”他轻轻抚着顺滑的绸缎,“我会一直在你这上面吗?”

玄羲“嗯”了声。

黑眸中漾着笑意,不知想到什么,周牧将灵缎细细检查着,一边问道:“痛吗?”

“无事,”玄羲淡声道,“走吧。”

周牧一愣,“去哪儿?”

玄羲道:“中都有玄氏住居。”

周牧抱着灵缎,又仰头看着凝着柔晕的星愿树。过了会儿,他道:“老公,我想再待会儿。”

玄羲并未多说,揽过周牧,两人席地而坐。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出声,星云缓漾,碎叮声起,漫天的金芒翩飞舞动。

周牧靠在坚实的肩膀上,只觉心间满溢着安然。

其实他刚刚醒来那会儿,虽是对玄羲的气息极为熟悉,可心底却不自觉会生出些恍若梦中的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不切实际的幻境,梦一醒,便碎了。

渐渐地,朝夕相伴间,那微妙的恍惚感不知何时已全然消失,满心满眼皆是对方,再生不出其他念想。

而现下,经过今天的一切,若在常人看来,这片奇幻瑰丽的世界就像是一场梦,可对于周牧来说,却犹如从梦境走到了现实。

是玄羲给了他实实在在的安全感,他知道自己的背后,永远都有着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这般想着,周牧不觉笑出了声。

玄羲问道:“怎么。”

周牧抬头看他,仍是笑着,“老公,这不是梦呀。”他下结论般说道,“老公也不是梦。”

玄羲微微眯起眼,道:“若是把我当作梦,让你十天下不来床。”

玄羲一向说到做到,周牧深知这点,他眨了下眼,不知想到什么,黑眸有些亮晶晶地看着玄羲。

看着男人那仿佛偷腥的猫儿般的神色,玄羲便知道他肯定又在想着两人的哪一次了。

彼此之间根本不需要言语便能知道对方的意思,此时周牧也看出玄羲眸中渐起的沉色,揽着他腰的手也轻巧地自衣角探入,如猛兽巡视领地一般漫不经心地在柔韧的皮肤上游移。

酥酥麻麻的感觉引得周牧眼睫颤了下,不论早就熟透了的身子,刚刚经历过这番,内心激荡下,也不知何时悄然催生出缠绵情意。无论拥抱、亲吻,还是做爱,他只想与他,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