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地手臂下沉,继续躲开了凌风。
闪避了几次后,凌风原本满是焦急的脸上显出几分恼意。他瘪了瘪嘴,露出了孩子般气急败坏的神色,膝盖向前挪动了几步,挥舞着手臂就要继续去夺。
绝渡的黑眸里掠过一抹促狭的色彩,就在他准备放弃这场略幼稚的抢夺战时,凌风已经率先抱住了他的手臂,双手抓着便往自己的方向拉扯,随即像是气急了般,张嘴“啊呜”一口就咬在了绝渡的手腕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来袭,绝渡却只是扬了扬眉,神色都不见半分变化。
他安静地注视着抓着自己手臂整个毛茸茸的脑袋都伸到他眼前的凌风,手上的碗仍旧稳稳地端着碗,里面的粥因为几次争夺而晃动,却也只是撒出了零星半点。
口腔里有了铁锈般的鲜血刺激,让气急的凌风总算是缓过点神智来。他松开了嘴,神色愕然地垂眸看了看被自己咬出血、印着深深血痕的伤口,又抬头看向了脸色平静得分辨不出喜怒的绝渡,极度的惶恐色彩终于重新漫上他的脸。
“对对对对……对不起……奴隶、奴隶……奴隶错了……”
抖着声音道着歉,凌风向后缩着身子又要重新跪趴回去。
这一次,绝渡却没有让他如愿。
绝渡叹了口气,探出空着的手,手臂向前一揽,轻轻松松将那瘦弱的身子揽进自己怀里来。随即,他垂眸打量着怀里缩着身子颤栗着不敢抬头的凌风,沙哑低沉的嗓音里染着些许安抚般轻柔的音色:“乖一点,不要乱动,嗯?”
“……”
不知道是因为咬伤了主人而惊恐,还是因为绝渡过度亲密的靠近让他窒息,凌风不敢吭声也不敢再乱动,缩在绝渡怀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绝渡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手上那碗粥,又重新垂头看着凌风,轻声道:“我让小昂再重新端碗热粥过来,自己乖乖喝下去,明白吗?”
“……”
十几秒后,绝渡得到了凌风胡乱点头的无声回应,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还是只是为了让他尽快远离自己而做出的回应。
他松开了手臂,注视着凌风四肢颤栗着,迫不及待地挥动四肢胡乱地爬离他的怀抱,又重新缩到那个昏暗的角落里,将脑袋埋在屈起的双膝间不再抬头。
注视着这样的凌风,绝渡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他端着那碗冷掉的粥,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阿昂立即迎了上来。
“家主大人!你受伤了!”
一眼便瞥见了绝渡手腕上那抹还在淌血的伤口,阿昂大惊失色。
竟然连家主大人都对凌风没办法么?!
阿昂连忙伸手接过绝渡手上的碗,“我这就去帮您通知白医……”
阿昂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绝渡打断。
绝渡摆了摆手,低声吩咐道:“重新去给凌风端碗热粥过来,让他喝下去。”
“啊?!”
阿昂因这句话而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头应了,随即又探过头,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家主大人……请问……是喂他喝下去,还是让他自己喝下去?”
绝渡的脚步因为阿昂这一怪异的问话而顿住了。
他微微转首,因为情绪不佳而布着阴霾的黑眸锁在了阿昂脸上,脸色清冷地注视着阿昂,后者则因为他的注视而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有区别?”他反问了一句。
“当然有!”阿昂连连点头,端着碗乖乖地站在绝渡一米外的位置不敢靠近,轻声地解释着,“阿昂只是就跟您确认一下,他是不是会听您的话,愿意吃东西……因为今天一整天,不管怎么劝,他都不肯进食……阿昂怕待会不能完成家主大人的指令……”
“……”
绝渡默了默,眸光从阿昂身上不自主地转向了重新阖上的房门,脑海里浮现出凌风望着他畏缩戒备的模样。他眸底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对于如今的凌风究竟会不会服从他的指令……他也……
一时之间,绝渡也不能给到阿昂一个确定的答复。
绝渡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又摆了摆手:“把粥端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命令他喝下去,他要是不听话,就找人给他灌进去。”
“……”
说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昂总感觉自己隐隐听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还没等阿昂思索出正确回应的话语,绝渡的命令又继续从他的头顶上方传来:“……如果他不愿意吃,让白医生想办法让他吃下去,不要伤了他。”
“……啊,好的。”
阿昂挠挠头,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应该回点什么……
于是,阿昂歪着头苦思。
虽然不知晓眼前的家主大人和房间里那位神智失常的奴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阿昂也能隐隐看出,家主大人对那位奴隶很是在意,眼下这黑如锅底的神色,估摸着也是跟那位奴隶不愿意配合有点关系……
于是,阿昂再次小心翼翼地从绝渡身侧探过身子,神色恭敬地注视着这位神色不悦的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阿昂觉得,凌风虽然神志不清,不配合指令,但他还是会听您话的……”
对上了绝渡转过来的视线,阿昂有些惶恐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唾液,才继续道:“起码他会对您产生反应……我跟他说了一天的话,他连理都不理我们……不只是我,还有陈姨,肖叔……好多人都来看他,他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我今天想靠近他给他上药,还差点被他咬……”
说着,为了增加自己话语里的说服力,阿昂想将裹着纱布的手臂抬到绝渡眼前,结果视线落到了绝渡还在淌着血的手腕伤口处,蓦然想起绝渡也被咬了一口,连忙断了话语,垂下手腕,规规矩矩地立好不敢再继续说话。
“……”
绝渡因为阿昂的话而蹙起了眉宇。
“他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身上的伤口还没上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