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完全以这个姿势固定在了原地,连手脚腰部都不能动弹一分。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在这样的黑暗中,时间便仿佛被放慢了般龟速前行,原本因为绝渡的出现而冲淡了的宴会画面,便再一次清晰地涌上了脑海。
宴会上那一个个任人鱼肉却心甘情愿的奴隶,以及那个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咽了气,死得狼狈至极的奴隶,如同走马灯般在凌风脑海里不断重播,甚至跟小时候那个在自己眼前被压迫致死的奴隶,开始重叠在一起。@??哽薪裙六〇??9?五?⑻玖
他一遍接着一遍地回想着,甚至在回忆中开始间断性地想起了东方沽那个被惩戒道具活活凌虐而死的男人。
在宴会上闻了许久的助于提神的香气似乎效力过强,在被胶衣封锁的前两日,凌风的大脑神经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却没有往日那般剧烈,甚至在此时思绪受到过大冲击的时刻,都可以直接被凌风忽视。
在这个完全封闭,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的世界里,这几十个小时对于凌风来说,仿佛几个世纪般漫长。
凌风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足够清醒的神智,去将过往的一切仔仔细细重新思考一遍。
从他带着万俟旭到东方家,到他到夜岛遇到自己的调教师,再到八年后回到他主人身边,最后发展到此时的境地。
在这漫长的思考时间里,他脱离了当局者的角度,以第三人的视野在反复的琢磨和回忆里重新去看待所有事情时,曾经想不通看不透的许多事情,似乎渐渐领悟了。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与主人至始至终存在的矛盾点,又似乎悟到了导致他落到这番境地的真正原因……
而另一端,外出回到夜岛得知了凌风消息后的寐带着腾腾怒气总算杀到了绝渡面前,还顺带捎上了条尾巴美其名曰“不放心”而一路尾随而来的纪。
一踏进书房大门,寐便大步走到了绝渡跟前。
“阿渡,在这个事情上你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这样判了凌风死刑?我辛辛苦苦给你养了八年的奴隶,你说舍弃就舍弃了?!”
“凌风的性格你心里没有底?他那天怎么瞒着所有人出去的?为什么他会有枪?他为什么要杀你大姐?为什么偏偏是在你面前杀的你大姐?他什么时候跟你大姐有的仇怨?如果他真有逆反的心思,又为什么要截走了那个小傻子之后还要回来?”
“这些事情你查清楚没有?如果没有,你凭什么就直接信了你大姐的一面之词?就因为他是你东方绝渡的亲姐姐,她就非得是对的?”
“寐,你冷静一点。”
眼前寐的情绪越说越激动,站在一旁的纪蹙了蹙眉,伸手将寐拉回到自己身边来。
大约是许久没有见到寐如此情绪失控的模样,纪神情略带不满地注视着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寐默了默,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可当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一脸淡漠的绝渡脸上时,他心里的火气便不受控制地蹭蹭蹭只往上冒。
“我一看到他这张冰山脸就来气,”寐没好气地敲了敲桌面,不客气地在绝渡书房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凌风好歹是我辛辛苦苦专门为你教了八年的奴隶,这一年不到的功夫,你说废了就废了,你是看不起我还是信不过我的手段?”
“……”
隔着一张办公桌,绝渡姿态优雅地坐在办公椅上,神情清冷地注视着对面沉着脸等待着他答复的好友,沉默了许久。
见寐重新冷静了下来,纪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镜框,也从一旁拉开一把椅子,在寐身边坐下,将目光落到了绝渡身上。
书房里一时之间陷入了难耐的寂静之中。所幸跟绝渡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对绝渡的脾性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耐性十足地等着绝渡回应。
半晌过后,绝渡终于如愿地开口道:“我没有信不过你,也没有信不过他。”
“什……”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寐怔了怔,随即他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精致的脸上更是阴沉。
“你心里分明很清楚这件事情不简单,很清楚你那个大姐说的话有问题,是不是?可是你还是在你大姐和凌风之间选择了维护你大姐?!”
绝渡神色间没有因为寐的话语而有任何起伏。
他缓缓摇了摇头:“我决定毁掉他,跟他是否伤害我大姐没有关系。”
“什么?”寐的眉宇几乎蹙成了结。
一旁隔岸观火的纪却是已经顿悟,了然地挑眉:“所以,彻底摧毁凌风人格的决定,是你个人的决定,这个事只是最后的点火线?”
“嗯。”绝渡认同了纪的问话,淡淡地点头应了声。
寐神色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催促道:“一次性说清楚?你这挤一点说一点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
面对好友的吐槽,绝渡的视线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丝毫不悦。
“大姐这个事,我已经让‘黑鹰’去暗查了,这件事背后谁对谁错,谁陷害谁,凌风究竟是否无辜,我心里有数,过几天,等泷鸣回来报告,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大姐那边我会处置。至于凌风……”
绝渡的食指关节屈起,缓缓在桌面上敲着。答完后,他抬眸迎上寐和纪两人的“行注目礼”,沉默了半晌后,终于还是继续开口解答两位好友的疑虑
“他是我的人,决定彻底打破他,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奴隶,在我眼里的确不合格。”
“不合格?”
寐将绝渡的评价重复了一遍,挑高了眉一脸不悦地注视着他:“你的意思是我调教也不合格?”
绝渡低缓地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与寐对视着,手指关节依旧轻轻在桌面上扣响着,“凌风对于自由的渴望,他的野心,他暗藏的危险性,你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出来。”
闻言,寐撇了撇嘴。
“就算看出来又如何?”他冷嗤了一声,不以为然,“我也跟你说过,他的野心、企图心都是建立在保留他独立意识所存在的风险上,但凌风作为你的私人奴隶,本身对你是存在绝对忠诚意识的,他……”
“但这远远不够。”
绝渡毫不客气地截断了寐的话语,神情清冷地注视着他:“我放手了一个月,他就敢起了遮掩隐瞒的心思,只是一个跟过往有关的孩子出现,他就能做出截人的动作。我给过他主动坦诚的机会。”
“你给过什么坦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