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乐深有同感:“我也喜欢你们这个家!”

应戾重重咳嗽一声:“先?吃饭吧。”

徐兰竹翻了个白眼:“这屋里醋味也忒大。”

青梅酒酒劲儿不大,夏日里喝最是凉爽,欢声笑语从屋里传出,惊了落在核桃树上的麻雀,纷纷四?处分?散。

麻雀从白日飞到晚上,站在一处歇歇,听到里头的人在念叨什?么。

“我就?知道爹没放弃我,我可是汉子,我还要给纪家传宗接代!”

它嫌烦,再次展翅高飞,路过房屋处它没再停留,而是直奔树林,它窝在一树干睁眼休息,还没多久,又听到人的念叨。

“寻竹,寻竹,不对,你不是,你是徐竹,你不应该在牢里!”

“你干什么,你别绑我,我爹哪,我爹哪!”

麻雀嗅到了血的味道,它蹦跶几下朝下看,一片红色让它惊了惊,再次展翅飞往其他地方。

·

前几日的事落下帷幕,人们又讨论起今年来安州的考生?,听说人数比往年多。

还没说两句,又有小道消息说纪聪昨晚被徐兰的冤魂给勾到了唤灵寺后头,亲自给纪聪用?了剔骨之刑。

众人一听,纷纷道纪聪活该,又说徐兰这下肯定能散去怨气,好好投胎。一些?年纪较长?的妇人、夫郎特意去唤灵寺给徐兰烧了香,让他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纪锦说这话时刚从唤灵寺回?来,见?阮乐听得一愣一愣,她点了点阮乐的额头:“怎么,被吓到了?”

阮乐摇头,他只?是好奇这谣言被添油加醋了多少,竟传的如此神乎其神。

还没说两句,铺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纪锦刚站起来,笑意瞬间收敛,不多时,纪老爷和?纪夫人走了下来。

纪锦抿了抿唇,强扯出笑走过去喊道:“爹,娘。”

纪老爷和?纪夫人应了,纪夫人过来拉住纪锦的手,上下看了看纪锦满意点头:“我的锦姐儿最近胖了些?,好,这样才好。”

纪老爷正在看铺子里木雕的花样:“还算可以。”也没说纪锦毁了当初口头协议之事。

只?是纪老爷的目光落在阮乐身上,皱眉道:“任盛源怎么回?事,竟找个哥儿当学徒,哥儿能顶什?么用?,学了再嫁人,成全了其他人家。”

阮乐拧眉,不太乐意:“纪老爷,你放心,这辈子我不嫁人。”

纪老爷瞪他:“胡说八道!”

阮乐无辜一笑:“因为我有赘婿了。”

纪老爷瞬间被噎住,他重重咳嗽几声,瞥了眼阮乐冷哼:“无知小儿。”

阮乐才不怕,纪老爷又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让师娘那么难过,而且根据应戾分?析,徐兰的死纪老爷是知道的,隐瞒不报,袒护纪聪,坏人!

阮乐也哼:“愚笨老头。”

纪老爷何曾被人如此羞辱,他气得脸红,指着阮乐鼻子道:“你个不尊老的哥儿!没教养!”

阮乐躲去一边:“你个不爱幼的老汉!没人品!”

纪老爷哆嗦道:“你!你!你!”

阮乐耸肩:“是你先?骂我,你说我我才说你,你凭什?么看不上哥儿、姐儿,哥儿、姐儿又如何不能去学木雕,明明是你用?偏见?的眼神看我们。”

说到此处,纪老爷一下子气短,他重重甩了衣袖,纪锦忍住笑意让乐哥儿先?看铺子,把纪老爷和?纪夫人带去了后院。

纪夫人第?一次来,院子虽干净,可到底小了些?,并?且这凳子坐起来粗糙,茶更是发涩,“我的锦姐儿,你这些?年受苦了。”

纪锦笑道:“娘,还行,习惯了。”

纪老爷也叹气:“这地方确实不行,我听说你让子安考明算科,这算什?么,要考就?考进士科,咱们纪家孙儿,要有志气。”

纪锦皮笑肉不笑:“爹,子安姓任,关纪家何事。”

纪老爷吹胡子瞪眼:“你这姐儿难不成还生?爹娘的气。”

纪锦摇头:“你们生?了我,养了我,在我出嫁前尽心尽力,别家的姐儿听了都羡慕。可是爹,我不明白,怎么我嫁了出去,你们便把我当了外人!”

纪锦常常想算了,算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快四?十,何必纠结于这上面。

可她过不去,心底过不去!

出嫁前爹娘宠爱是真,出嫁后爹态度变化更伤人心,娘还好,可到底疏远了,不抵在家时。

纪老爷本就?被那哥儿说得心里发堵,现在纪锦的问话更让他生?气,他一拍桌子:“混说什?么!你一直是我纪家的姐儿,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是。”

纪锦眼眸含泪:“爹,你今日是第?一次来这里,因为什?么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纪聪死了,纪家没了后人,你们现在再去培养,更是为他人做嫁衣,你们就?想到了子安,你是想到了我吗?你从头到尾何曾关心过我?!你不过是为了纪家有后!”

纪锦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这是她这些?年的委屈,她不想咽了,她要痛快的说!

阮乐在前面听到后院动静,在铺子外头挂上歇业的牌子,站在门口处,细听里面动静,万一要是那老汉子去打?人,他能跑进去救师娘。

他听师娘说这些?年一件接一件的委屈。

小到她胳膊扭伤想回?家,却被爹告知无事不要回?去。大到任子安想去捐纳,她去借一千两,可转头纪老爷花了四?千两给纪聪捐纳。

阮乐听了很久,泪不自觉的涌出,他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师娘真的很苦。

院里的纪锦说完,眼泪糊了一脸,却轻松的笑了,对着惊呆的纪老爷和?纪夫人道:“你们放心,你们是我爹娘,如若你们有事,我不会不管,可我们也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