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容貌还是性情, 甚至骨子里为了?达到目的狠劲儿也是一脉相承。

冯贺眼眸微微瞪大,胸口上下起伏,他举起手要打, 原小小站在原地没躲。

在这一刻,眼前的原小小似乎与二十年?前那个赌气非要嫁给?原望秋的冯鹤重叠。

冯贺永远无法忘记,义父是怎么?劝他,门?不当?户不对以后吃亏的是他, 可当?时被情意蒙蔽身心的冯鹤死活不听?, 甚至偷拿了?义父的假死丸。

吃了?假死丸,没了?冯鹤这个游医身份,他便拿着银子去伪造了?假户籍,一个叫冯贺, 医学世家?, 手上有一本医治疑难杂症的医书。

冯贺到底没打下去,他脱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脊背:“这才是你真正的计谋。”

攻心。

原小小点?头:“是。”她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小小感谢小爹这么?多年?的教导, 小小没办法报小爹的养育之恩,求小爹成全。”

冯贺僵持许久,哑着嗓子道:“你从小锦衣玉食, 未曾在外待过, 你就不怕你不能适应那贫苦生?活。”

原小小笑了?:“小爹喜欢如今这样的日子吗?小爹,你为了?这样的爹,真的甘愿一直待在这个家?中吗?”

“爹的大部分医术明明是从小爹手上学来,可外面称赞的却是爹,爹把小爹困于内宅, 小爹,你真的甘心吗?”

冯贺久久未语,他按了?按眉心,没回答却问了?另一件事:“小小,如若我?不吃你这招,你又要如何?”

原小小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盛满泪水,她笑道:“小爹,我?喜欢小小这个名字,不喜欢被人叫小娘,我?知道我?的名字是小爹争取来的。”

她爹不喜姐儿,她出生?时也没看几眼,名字更是随口一说,说叫原小娘。

在她小爹磨了?爹两年?后,才把名字改为小小。

冯贺手指在轻轻颤抖,他把信丢在地上:“滚。”

原小小捡起,放在怀里,起身后,上前紧紧抱住冯贺,走时轻声?道:“小爹,照顾好自己。”

冯贺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外面漆黑一片,他的背再也撑不住,变得佝偻,撑了?多年?的体面在这一刻消散。

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

他对原望秋,爱比恨多,原望秋冷落他,那他也必然要缠着原望秋一辈子,让他这一生?都不快活!

·

五月的天越来越热,阮乐抬头望,距离上次给?原小小送信,已过了?半月,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没听?到任何消息。

又不自觉想到了?家?里的杏树,往年?这时候开始结果子,树枝被果子坠的沉甸甸,从远处看,没熟的果子和树叶成了?一色,可好看了?。

在等一个月,青杏逐渐成了?黄色,以前阮乐在家?没事干,就盯住鸟想叨哪个杏,在鸟下嘴前,他先把鸟赶走,再自己拿根棍把杏打下来,这样的杏不酸,他和娘都喜欢吃。

这边他没见?几棵杏树,一时想到,嘴里挺馋。应戾昨个在赌坊拿了?工钱,二两银子,可不少嘞。

俩人就琢磨今个请假,出去玩玩,先打听?打听?承河那边有没有果贩卖杏。

他俩出门?大饼必是跟着,大饼这几个月已从毛团子成了?一个半大的狼狗,平日里没事就爱钻巷子里跟其他的狗玩。

好不容易跟着阮乐和应戾一块出去,它高?兴的上蹿下跳。

应戾看大饼故意往他俩腿上挤,他踹了?一脚:“给?我?走边上,别吓到别人。”

大饼也不知听?没听?懂,对着阮乐就是委屈嗷呜嗷呜。

阮乐一心疼,便让大饼站在他那边,大饼一高?兴就开始甩尾巴,惹得阮乐笑出声?。

俩人一狗还没到承河边,就听?到了?有人说

“听?说原大夫家?的姐儿没了?。”

“没了??!这不才跟刺史家?那边定了?亲,怎么?就没了?!这么?好的福气还没享人就没了?,还真可惜。”

“我?听?那府上的小厮说,那姐儿不乐意嫁人,是生?生?绝食死的。”

……

后面的话阮乐没再听?,他们转道去了?原府,外面挂上了?白布、白灯笼。

不等阮乐细看,徐竹家?的大哥儿跑过来道:“阮乐哥哥、应戾哥哥,竹哥说让你们回去,人到了?。”

而这时的原府里,原玉州正失魂落魄跪在蒲团上,看着前头的棺材,怎么?也不相信小小就这么?死了?。

他还记得前几天他给小小编了蚂蚱,说等她出来,他带她去安州外面玩,小小笑着应了?此事,可现在怎么?就死了?哪。

在这一瞬间,耳边的声?儿全都消失,原玉州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棺材,他不信小小这么?轻易死了?。

他不信!

他起身跑去棺材前,合上的棺材难以推动,他呲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身后却有无数只手把他拉回喧哗的世间。

原望秋过来打了?他一巴掌,让他注重礼仪,别让人看了?笑话。

冯贺亲自把他扶起,整理?了?原玉州的衣襟轻声道:“想要守护一些东西,首先你要有能力?,没能力?、权利,如何谈守护。”

原玉州呆呆看冯贺:“小爹。”

“撒娇无用。”冯贺用手帕擦掉他唇边的血,“想要,就要去争取。”

原玉州似懂非懂,只是回头看小小的棺材,他忍不住流泪满面。

·

“我?们不用掘坟开棺。”阮乐来到徐竹小院,进屋看到床上的俩人,和徐竹对视后惊恐说了?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