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颠沛流离，安知前世究竟，安知来路如何。

只顾好眼下，便是。

她沉沉舒了一口气，朝着谢千棠招了招手，“棠儿，过来。”

谢千棠依言上前。

姜清月却是忽然伸出双臂，把这个自出生便从未得到过她疼爱的孩子，紧紧搂在了怀中。

谢千棠在姜清月的怀里有一瞬的僵硬。

他从未，从未被母亲如此温柔以待过。

满头满脸埋身在独属于母亲的气息中，谢千棠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好半晌，他颤抖着伸出手，回抱住母亲。

他的母亲。

待他恩重如山，明明知晓自己不是她的亲儿子，却依然留他在身边，与哥哥一同教诲，一同念书的，这样大公无私的母亲。

无论真相究竟如何，无论与他真正有着血脉亲情的人究竟是谁。

都妨碍不了，他爱她。

谢千棠泪流满面，素来最是温和从容的一个孩子，从出生在这个世上，便从未受到过一日上天偏爱的这个孩子，早已习惯了一声冷漠和沉稳示人，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

第327章 改邪归正

之后的日子里，林栖若再也没踏足过姜清月这里一步。

即使偶尔在狩猎场上遥遥望见，还不等姜清月的目光看过去，林栖若就已经飞快的扭过头，回避着她的目光。

这一来二去，姜清月便不免有些纳闷了。

若说她是被谢千棠伤到了心也能理解，可她如今对自己做出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又是为何？

她无意去揣摩林栖若的心理动因，只安心享受着宫外难得的闲暇时光。

却在一个午后的猎场，四下喝彩骑行之际，林栖若悄悄找上了姜淮初，“阿兄。”

她欲言又止，踌躇了半天也不肯开口，姜淮初冷眼望着她，昔日对这个妹妹的愧疚与怜惜，早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渐渐隐去，一开口，只剩淡淡的冷漠：“有事就说，别又做出这样一派模样，等着我来问你才开口。”

不得不说，姜淮初对林栖若的为人与秉性确实是摸得透透的了。

可林栖若这次却还真不是那般心思。

她知晓阿兄现下不待见自己，可纠结半晌，终还是怯怯的抚上他的胳膊，“阿兄，我......我要与你和嫂嫂道个歉..........”

姜淮初依旧不言语，看着她。

林栖若心一横，眼一闭，索性不吐不快，“我知道阿兄现下不愿见我，也不信我，可我如今是真的知晓了自己的错处，阿兄，你与嫂嫂情投意合，你是个好人，嫂嫂更是个良善的女子，我不该，不该因着自己的嫉妒心肠蒙蔽双眼，搅人姻缘，日日寻事，阿兄，你能不能莫要生我的气了？”

林栖若说着，语气竟有了些许哽咽，她昂着头不让泪水落下来，眼中却仍是不可抑制的凄凄神色。

言辞恳切，神情伤悲，似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苦楚，不似作伪。

一时间，姜淮初亦是无言，他看着林栖若许久，女子与母妃极为相似的眉眼，只是一个是金银堆砌出来的雍容华丽，一个是颠沛流离半生难掩的卑怯与拧巴。

他似乎，无法再去苛责她。

于是好半晌，也只得低低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此次的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你我都莫要放在心上了。”

他转身便欲离去，却又被林栖若紧紧拽住了衣袖，“既然如此，阿兄，你为何不去哄着嫂嫂？让她不再与你生气了..........”

为什么不去哄着清月？

姜淮初微抿了双唇，显然不欲回答这个问题，可林栖若今日似乎是铁了心，“此事因我而起，你一日不与嫂嫂和好，我便一日良心难安！”

姜淮初回转头，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道德感这样高了？以前我怎么从未瞧出来？”

林栖若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眼眶忽然红了几分，旋即却也只是倔强的扭着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总之嫂嫂待人良善，我也不是那等恩将仇报之人！”

这还不恩将仇报呢。

都跳下湖里逼得人二选一了，之后又那样挑拨离间，把人气的回了娘家，现在倒是来做好人，说什么自己不恩将仇报，

姜淮初淡淡一哂，属实是不知道林栖若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328章 告发

姜淮初转身离去，始终也未摆明态度究竟去不去哄姜清月。

林栖若在身后懊恼的跺了跺脚，“死脑筋！”

一连几日都无事发生，素日里最是诡谲云涌的皇族，如今却倒是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谢千棠不肯认亲母，极大伤了林栖若的心，于是这几日避而不见，生怕爱子又对自己说出什么冷漠之语来。

倒是谢千旭自从过继给了四皇子之后，读书的闲暇时常去他们府中小住，四皇子温润，皇子妃周全，一来二去，几人的感情倒很是不错。

姜清月抱着谢千旭，笑眯眯的问：“旭儿，你喜欢四叔和四婶吗？”

谢千旭下意识答，“当然喜欢！”

姜清月淡笑，小孩子的心性总是最单纯的，谁待他好，他便喜爱谁，从前的林栖若是这样，如今的四皇子夫妇也是这样。

只是又焉知，如今的四皇子夫妇与从前的林栖若，本就无甚区别呢？

姜清月拍拍谢千旭的背，“好了，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