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前十米就是四年级的教室,只是他坐着的位置极高,别人发现不了他,他却能遥遥看见教室里面众人的一举一动。一整个下午,他的眼中都呆呆映着你像往常一样的举动。认真的听课,耐心地和同学交谈,从容优雅的做自己的事,同姜心月顾琼音亲昵的聊天。

唯一不同的只是,你头上已经没有了帷帽。

摘下帷帽的姜心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吗?

崔尧呆呆地思考着,眼前闪过那个少女娇俏的面容,除了偶有些不讲理,有些坏心眼,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受家人宠爱的小姐。

怎么就和恶毒的姜心婳挂上了钩……?

这几日产生的强烈动摇与怀疑随即席卷而至。

你真的恶毒吗……?

你不仅靠优异的成绩堂堂正正考了进来,还和周围的人相处融洽,甚至其他人都很喜欢你,似乎只有他一直对你恶言恶语,不予好脸色,时常找麻烦。

难道真的是他斤斤计较,凭借没有亲眼所见的言语就随意揣度他人……?

脑中乱糟糟的,自我怀疑与愧疚的迁移纷至沓来。他茫然地靠在树上,就这样思绪纷乱想了很久很久。

这时,有一个影子在树梢的缝隙中穿行而来。

你遥遥站在树下,娇喝道:

“崔尧!下来!”

听见你的声音,愣愣看着头顶树影发呆的崔尧浑身一抖,满脑的胡思乱想直接尽数消散,身形一晃差点就没掉下去。

只要是他翘课躲起来,就从来没人能一时半会儿找到他。他更愿意相信你是在狐假虎威,紧张地屏息选择不动。

风拂过,树影摇动,耳边尽是“沙沙”之声。无人回应。

还装死。

你哼一声,捡起地上一颗石子,举起弹弓就遥遥冲他所在的方向拉开:

“再不下来,我打你了!”

崔尧眉毛一抖,看着不偏不倚对着他的弹弓,脑中忽然闪过娘每次都能精准拧住他耳朵的手,顿时怂了,忙不迭从树上跃下。落地后眼神从你头顶掠过,却是不敢看你。

你面色如常,淡然道:“夫子派我来寻你,说是你娘在门口等着你呢。”

说罢,你就干脆地转身带他一起走。崔尧遥遥跟在你身后三步处,神情复杂,唇微微抖动,反复开合却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你如有所感,脚步不停,微弱的声音从前方缥缈传来:

“有话想说?”

“............没有。”

二人回到教室,你同夫子行一礼便缓缓回到座位入座。崔尧依然一副神情恍惚又憋屈的模样,像忍着多难受的事一般。见他轻轻松松就这样破防被你杀的片甲不留,之后还要面对听到他又翘课的消息后闻声而来的崔夫人,你不禁带上浓浓的怜悯。

感受到他时而投来偷看的目光,你大大方方抬眼直接回看他。面对你如此坦荡的目光,崔尧反而直接愣住了,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怔怔与你对视。

只见你眼中饱含着对他的同情,以口型对他比了一个“你自求多福”。崔尧这才猛地想起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娘找上门了。

心中清楚是什么原因,他的脸上那些苦大仇深瞬间褪去,挂上了不服又不得不服的苦色,匆匆离去。

作者的话:

一直到20号现生都将是早7晚6忙得像陀螺,一刻也来不及为我的存稿哀悼我只想知道到底谁来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第0062章 第六十一章 道歉

之后的一周崔尧都安静得像一只鹌鹑,每天老实规矩地上下课,再也没翘过课,也再也没和你说过几句话,不知到底是被谁还是被你与他娘一起给刺激到了。这几日他一改先前自视甚高又我行我素的作风,乖巧下来倒是顺眼很多。

要说唯一不顺眼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每天见到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有话很想对你说,但就是不开口,每每都是一副难以屈服的模样。

在教室里就坐在你隔壁便不提了,上户外实践课的时候也挤在你十步内,偷偷摸摸的还以为你没发现,看了一整节课下来还是一句话都憋不出。见他这幅纠结犹豫又打扰到了你的样子,直让你想扇他叫他麻溜地有屁快放,不要老是粘着你霸占你周围的自由空间了!你心里对于他想说什么多少还是有点数,无非就是着年轻小公子放不下心里那点傲气,一时拉不下脸来给你道歉。

起先你还能泰然处之,面对他总时有时无投来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表现出你并没有把他之前的偏见和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然而你实在想不到他能如此纠结,那目光强烈到间接骚扰你了这么多天,让人不胜其扰。

一旬很快就过去,明日便是假日,这崔尧直直骚扰了你大半旬,终于让你在容忍的边缘直接爆发,忍无可忍。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直一直一直看,看个没完没了的!”

其余同学都收拾东西陆续回家了,教室里渐渐只剩你二人,而崔尧还在边看着你边慢吞吞地收东西,似乎又想待会儿不近不远跟在你后头。

你将最后一点东西猛地塞进背包,脾气直接上来了。转头看他,他依然是无事发生一般默默收回视线。

你怒极反笑,忍不住冷声一笑。行啊,这么能憋那就别怪我抢你的话。顿时柳眉倒竖,愠怒地瞪着他:

“你想和我道歉?行,好的,没问题!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完全不介意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宣布姜心婳和崔尧之间从今日起冰释前嫌!那么请问崔小公子还有何贵干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听你如炮仗般噼里啪啦直接炸了一长串,崔尧顿时呆愣住,面上的表情木木的。你看着他,不爽到了极点,唇边又溢出一声冷讽。什么人,这点傲气就这么放不下吗。你抓起背包“唰”一下就站起,大步流星离去。

“等一下,姜心婳!”

身后的崔尧见你离去连忙叫住你,急急跟了出来,直接往你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东西方正而轻薄,像极了一张卡片,你顿时停下脚步,举起那个东西质疑地睨他一眼:

“这是什么?”

“......这是我娘名下铺子的贵宾玉牌,是......是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给你的歉礼。然后就是,就是......她说你是她见过的第一个能在我翘课的时候这么快就把我揪出来的人,看你十分有眼缘......”

说到最后他已经声若蚊呐,你一听又无语又想笑,前后翻看那张玉牌,戏谑道:

“那你替我为你娘传个话好了,请夫人放心即可。”

崔尧听得半懂不懂,懵然地应一声。你看了半天,也没在卡片上看到除数字以外的其他信息,这才问他:

“你娘名下的铺子都是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