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除了陌生的语言和衣服,这里的人情世故和市井生活,其实与几千年后的社会并无太大区别。那些开了挂的穿越者们,究竟是如何做到,仅仅因为来自未来,便能够脱颖而出的呢?

他们的外挂,大约是强制降智周围人的AOE。

陆桑桑正想着。却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小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李紫芙,给我点份虾蕈。”

“我要签盘兔!”

“那我就点百味羹,再来份党梅。”

“诶,果子我忘点了,再份梨条吧。”

“那我要枣圈!”

一个柔弱的声音尝试加入:“邓小娘子,慢点说,我算不过来了。”

“这有什么好算的?喏,这一贯钱给你,多的当你跑腿费了。”另一个少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点这么多才给一贯钱,还觉得给多了?陆桑桑见不惯有人被欺负,转身插嘴道,“一共一贯七百二十文。”

对面的几个小娘子在看清她长相后,明显呆了一会儿,直到其中一个带头的反应过来,又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贯钱,正准备数出七百文时,被任白芷直接拿走,递给了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这明显就是方才她们口中的「李紫芙」。

“你干嘛抢人钱?”被抢的女孩发了火。

陆桑桑学着她方才的话,说道,“这有什么好算的?这一贯钱都给你,多的当你跑腿费了。”

那小娘子被她说的脸上无光,旁边的狗腿赶紧出声安抚,“谁不知这姓任的,中邪了啊,邓小娘子,咱们别跟疯子计较。”

说罢,还不忘嫌弃地挖了她一眼。

一旁的蔓菁见状,护在陆桑桑面前,说道,“我家大娘子才没疯呢。鸿福寺大师亲自验证过的!”

谁知这话却招来邓小娘子更大的嘲讽,“谁家大娘子没疯去找大师看啊??哈哈哈哈哈,咱们离远些,听说疯病传染!”

这话把蔓菁气得快哭了,自家大娘子如果不是邓小娘子的缘故,根本不会落水失智,对方不致歉就罢了,竟然还以此嘲笑大娘子。

陆桑桑本不想跟几个小孩计较,可眼见着自己人快哭了,护犊子的她还是决定稍微惩戒一下这个所谓的邓小娘子。

于是,她取下头上锋利的发簪,带着渗人的笑意,慢慢踱步到邓小娘子面前,学着老僧的样子,用自己世界的话,一字一字地说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几个小丫头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觉得这抑扬顿挫的语气,像极了跳大神的人在做法。

脸上的嘲讽瞬间由恐惧代替,直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位小娘子,你的外食好了。”店小二拿着打包好的餐盒跑了过来,看着对面泪流满面的小姑娘,问道,“诶,小娘子怎么哭了?”

陆桑桑耸耸肩,应道,“可能被馋哭了吧。”说罢,两人便拿着外卖从清风楼回到寺庙。

在寺庙没待多久,老太太破例准许让陆桑桑回娘家吃过晚饭再回李家,于是陆桑桑小心翼翼地跟在苏沫身后上了任家的马车。

任家的马车不比李家的宽敞,但车内装饰却十分素雅别致。

刚上马车没多久,苏沫突然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轻声问道:“芷儿,你可愿和离?”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震得陆桑桑心中暗自欢呼,满是感激。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对被婚姻困住的女性留了最后一丝仁慈。

为了自由,她要和离!立刻!马上!

苏沫注意到女儿的眼中闪烁着雀跃,紧紧握住陆桑桑的手,略带歉意地说道:“可惜不是今日,你且等到我与你爹从钱塘江回来,少则一年,多不过三年,到时再登门和离。”

听到这话,陆桑桑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就说自由对于已婚妇女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但毫无选择的她只能点头同意,这至少是个保底,一年后她就自由了。

这等待的一年期间,她来找点啥事儿打发时间呢?搞钱?

嗯!反正和离后,她也确实需要钱!

没察觉的苏沫继续说道:“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李家待着,离李家大房屋里的远些。若你官人回来了,也离他远些,搞出拖油瓶来,就不好和离了。”

虽嘴上这么说,但苏沫却也希望女儿真能怀上个一儿半女的。

有了子嗣,他李林竹想离家便离家,出家都无所谓。到时,是自己的亲外孙外孙女继承老太太的衣钵,抢家产的时候,他们作为外公外婆,自然可以出面与大房争上一争。

另一头,陆桑桑还在回味着和离带来的喜悦时,心中却感到了一丝疑虑。

蔓菁之前提到的,这任白芷不是刚嫁入李家不久吗?怎么现在任家就突然要和离了?难道是因为落水的意外,让任白芷的爹娘觉得李家跟自己女儿犯冲?

可不应该啊,蔓菁说过,任白芷落水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是去救了一个何家小娘子。而且,何家应该挺有钱的,那小姑娘三天两头就往陆桑桑屋里送东西,都是“有买价,无卖价”的稀罕玩意儿。

按理说,任白芷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成为她爹娘决定让女儿和离的导火线?

不太可能。

那难道是自己露馅了?

可自从她醒来后,就一直在李家待着,几乎没跟外人说过话,也就跟任白芷的娘问过一次变法。

是那时露馅的么?

不行,太好奇了。分析到这里的陆桑桑,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苏沫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女儿在问为何不能跟大房屋里的来往,便回答道:“如果不是大房那丫头,你哪儿会去阎王爷那儿。”

话一出口,苏沫感受到任川投来的眼神,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把后半句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