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你又不?做生意,哪儿需要?买卖交引?”李林竹眉峰轻蹙,语带几分不?爽。转移话题。

“这交引交易哪儿需要?真的做生意。”任白芷笑了,“你想,我若在茶引一百文的时候买入,再到茶引一百二十文的时候卖出,这不?是?就赚了二十文。”

“你这狐狸想的倒是?挺容易。”李林竹说道,“京城的茶价几乎由几个大茶商决定,你又不?做茶叶生意,从哪儿得知一百文买了之后,茶价不?会降到八十文?”

“倒也是?这个理。”任白芷心想,果然是?不?缺钱的人家养大的孩子啊,在赚钱的问题上就是?冷静许多?,“那若跌了,便等着呗,迟早会涨上去。而?且,想要?赚钱,又不?是?只有?低买高卖这一个法子。”

李林竹笑了,“难不?成低卖高买还可以赚钱?”

任白芷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李林竹这才意识到话题被任白芷无意间转移了,“老狐狸。”他轻声低喃了一句,赶紧回到之前的问题,“你若想了解交引,为何只去刘记一家金银铺?”除了价格上,可能有?细微的区别以外,全京城金银铺的交引都是?一样的,偏偏就去刘记,果然还是?因为那个人吧。李林竹合理猜测。

“因为刘记离李家药铺近啊。”任白芷觉得李林竹问了一个白痴问题,“而?且我也不?是?只去那一家,有?空,我也会去别的金银铺逛逛。”市场调研嘛,当然越多?越好,就是?车马费贵了点,走太久路她腿又酸。

看来收集数据这里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另一头的李林竹,因为她的坦然,也有些自我怀疑了。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去了解交引?但他依旧试探,“那刘记里的人呢?”

“人?”任白芷反问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刘记的伙计是?真的不?行,有?些势利眼,这点不?如?外城的蒲记。”想起她第一次去的时候穿的寡淡,伙计基本上不?搭理她。等她第二次别了一个金簪去的时候,伙计对她的问题基本上是?知无不?言。

李林竹被气得憋不?出话来。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目中闪过一抹复杂,端起茶盏掩去情绪,复又开口:“你可知刘记金银铺背后东家是?何人?”

“一个姓刘的呗。”任白芷觉得今天的李林竹不?正常,老是?问蠢问题,但对上李林竹有?些微愠的眼睛后,意识到,难不?成是?她认识的人?但是?她不?认识什?么?姓刘的啊?刘老三?不?是?说刘老三不?姓刘的么??难道这个原主的外婆家姓刘?不?好,如?果是?真的话,岂不?是?露馅了,赶紧想个法子圆回来。外婆家重?男轻女,所以没告知娘有?这个产业。恩,这个理由不?错。

正想着,便见他目光紧锁任白芷,意有?所指地说道,“何韵亭的二舅,刘少?卿的二儿子,刘元红。”

不?是?吧?任白芷心下被这个信息吓了一跳,这个京城这么?小的么??

难怪总有?人说这刘记有?官方背景,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儿子开的店,当然可以解读成有?官方背景了。

“你不?知道?”李林竹见?任白芷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心下也觉得诧异,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任白芷觉得奇怪,这家伙真是?啥都知道么??

“街坊邻居都知道些。”李林竹打马虎眼,“所以你可在刘记碰见?熟人?何小娘子之前送你的金簪,似乎就是?出自刘记呢。”

说不?定正是?何韵亭替他妹子买物,恰巧撞见?了她。李林竹细细一思,觉此说倒也合情,心头稍安。可再一念,若她当真不?知刘记与何家的牵连,又怎会日?日?光顾?思及此处,他胸中竟隐隐泛起一丝闷意。

“何苏文?未曾见?过。”任白芷忽而?想起一事。

只是?前些日?子,有?个陌生男子与她搭话,该不?会就是?何韵亭吧?她越琢磨,越觉可能。

若真是?他,那许多?细节便都说得通了。那日?为何见?面便如?此亲近,仿佛久识一般。彼时她只当那人轻浮,便果断断了交谈。

她暗自吐槽,何韵亭那长相确实没甚记忆点,这不?,又遇着一次,竟又未认出来。

见?她神色微凝,似坠入回忆,李林竹不?由得心头一窒。如?此看来,她果然是?为了何韵亭而?去?

忽然,他想起当初婚宴上,何韵亭咏的那句“从此萧郎是?路人”。彼时只以为是?为自己感慨,毕竟同窗多?年,他也知自己年少?时对那位侯府姐姐暗藏心思。可现下细想,那家伙分明是?在自己婚礼上,当面戏弄自己的新娘!

思及此处,他怒火中烧,暗骂一声,好个何韵亭!

李林竹的情绪,任白芷却全然未觉,只在心底吐槽原主钟情渣男几分后,继续一边用膳,一边翻看手中的报纸。

“你说,这西夏太后怎的如?此嗜战?若真开战,两国商贸势必断绝,到时京城的马价只怕要?涨了。”她指着一则消息问道,心中盘算着明日?是?否该去寻几张马的交引。

李林竹并不?想与她探讨此事,敷衍答道:“内政不?稳,便需外患以解。”

“那马价当真会涨么??”任白芷问道。

“不?好说。眼下京城所需之马皆非战马,与西夏供给并无干系。”李林竹本来还是?有?些吃味,但不?知为何,任白芷一问,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诶?这西夏太后,是?个汉人?说是?姓梁。”任白芷把新闻后面的梁太后的介绍看完后,惊叹道,“竟然都是?汉人,为啥要?打大宋?”

“正是?因为她是?汉人,才急着跟汉人身份划清界限。”李林竹说道,扒拉了两筷子素菜。

“为何啊?”任白芷好奇的问道。

“她是?出生在西夏的汉人,在西夏,是?党项人当家,她从小出身不?好,又是?异类。但幸运的是?,她长得美艳,因此成为了西夏前一任皇后的亲嫂嫂。后来又与前一任皇帝李谅诈私通,并鼓励他发动政变,杀了前一任皇后一家,也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全家,并把自己被扶持做上了皇后之位。”

“后来李谅诈战死,她便年纪轻轻成了太后,掌握了西夏的实权。但是?西夏的贵族都是?党项人,李谅诈又曾因为大力?推广汉化得罪了不?少?贵族,现在又来了一个汉人执政,西夏内部?许多?势力?自然是?不?服的。她为了稳住自己的政权,自然只能从各种方面去汉化,除了废除她丈夫死前的政策以外,她还通过对宋宣战,来划清自己与汉人的界限。”

“在她眼里,大概身为汉人就是?原罪。”李林竹虽然吃味,但还是?耐心地把她想知道的事情介绍给她听。

任白芷听罢,不?由击掌道:“原来如?此!你真不?愧是?行走的大宋百事通!我封的。”

这姐妹能收编!

李林竹闻言心中一暖,嘴角微扬。然而?,转念想到她明明已为自己妻,却仍暗中往来旧人,不?由心生别扭。

虽说那封和离书确已在前,但那时彼此尚不?了解,若他如?今悔了,可否当作从未有?过?但这样会不?会太无赖了?她会不?会更?加讨厌自己??

这一思量,他神色渐沉,低声嘀咕了一句:“世间之事,也非尽知。”

“怪可怜的。”任白芷突然接了一嘴,她还沉浸在梁太后的身世里呢。

是?啊,这个梁太后这样否定自己的出身,真的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么??虽然北宋军事战力?不?咋样,但僵持一个西夏还是?没问题的啊,而?且也没必要?真动刀动枪,经济制裁就够对方受得了。可怜了两国间的普通老百姓啊,怎么?就赶上这么?一个动荡的年代。

嗨,也不?对,哪个年代不?动荡呢?只是?恰好出生在一个安稳的国度罢了。想到这里,她又担心起那个不?知道多?久会到来的【靖康之乱】。

“这有?什?么?可怜的。”李林竹心头一窒,误以为她此话有?所指,忍不?住反驳:“你不?愿说,我也不?稀罕听!”又不?是?所有?事情都想知道。

“啊?”任白芷被他这一句搞得有?点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后,她以为李林竹是?无法理解她会同情这样一个战争狂魔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心疼她,并非支持。”

他???何韵亭么???李林竹挑了挑眉,看着一脸认真的任白芷,心里涌出了一窝蜂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