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不会也是……自?己举报自?己吧?”
这陆氏两?兄弟还真?是血脉相连。
“可是为什么??”李林竹低声喃喃,眉宇微蹙,“陆二叔一向正直为人,一心治病济人,对?药铺的感?情无?人能及。哪怕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毁掉药铺风险的事。若是怀义写的,倒还有几分可能,毕竟我娘……确实偏心了些。”
任白芷像是突然抓住了线索,脱口而出:“有没有一种可能,信确实是陆二叔写的,但他并未直接递到衙门,而是交给了别人?然后这信意外落到了颜怀义的手里,颜怀义才将它送去了衙门?”
李林竹听?罢,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老狐狸!你这一说确实有理!陆二叔知怀义不喜自?己,很可能就是将这封告发信故意放在?怀义的诊间里,想借他的手送到我娘手里。怀义也许是怕直接交给李家?会有藏私之嫌,便索性绕过我们递给了衙门。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何这封信比我们收到的晚了一日!”
“还真?有道理!”任白芷也兴奋了起来,恍然大悟,“难怪徐胜舟昨日离开的时候,说什么?李家?药铺的男人「都」莫名其妙。估计他也查到了举报信出自?陆医之手,自?己举报自?己,当然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任白芷不禁夸赞道,“李林竹,你也太厉害了!”
李林竹笑着摇头:“这不是你的推测吗?”
任白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就随口瞎猜的,要不是你发现那个毫不起?眼的药渍,谁能想到陆医也会自己举报自己啊。”
“可若不是你这胡猜,我也不一定能想到。”李林竹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微微一笑,但片刻后又敛了笑容,低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傻吗?”
任白芷愣了一下,随即乐了,“说什么?胡话?你这都算傻,那天下聪明?人怕是没几个了。”
只言片语推测出徐胜舟的身份,只闻了一下便可配出近似的药方,更别提他非医术方面的博学了。她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对?他的了解。
用隐疾换来这么?多技能,也不算亏。
然而,李林竹却依旧带着几分凝重,缓缓说道:“我从小就这样。修文过目不忘,可我不行,我必须亲自?动手尝试,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样一来,学什么?东西都比他慢许多。”
“那你不是更厉害些?”任白芷毫不犹豫地接话,见他不为所动,便继续说道,“他直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学,而你却是自?己重爬了一遍前人的路,还能几乎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不是你更厉害吗?”
这话总算让李林竹绷不住了,他低声一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这比喻,亏你想得出。”
任白芷挠挠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额,这不是我想的。而且,好像原话是巨人的肩膀?”
李林竹轻笑出声,却不言语,低头将手中的药瓶归置整齐,神色间流露出几分释然。
见他情绪好了起?来,任白芷又开始惦记她那十贯钱了,明?天就要给王氏汇报了。正好,将她所有想不明?白的,问问李林竹,抄个作业。
“那问题回来了,为啥陆二叔要举报自?己?陆账房举报是为了隐藏她挪用公?款,那陆医呢?也是为了隐藏同一件事?那又何必写两?封。”任白芷一连三问。
李林竹却笑笑说道,“不难猜,你还记得你第一日去药铺的时候,迟到了么??”
提到这事儿任白芷尴尬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平日里很勤勉的!”见李林竹不买账,她赶紧摁住他收拾东西的手臂,欺身过去,死?死?盯着他,叮嘱道,“可千万千万,别告诉你娘。”
这种事情告诉老板,可是会被扣工资的!!
李林竹只觉脸颊滚烫,连忙推开了任白芷,因为害羞,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这一幕却被任白芷误会他又嫌弃自?己臭,连忙闻了闻自?己身上?,小声说道,“今日跑了好几处地方,确实流了些汗,有些臭吧。”就知道这个人有洁癖。
李林竹连忙摇手说道,“没有没有。”然后低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继续道,“很好闻。”
“你说什么??”没有听?清的任白芷又问道。
“啊。”李林竹莫名慌张起?来,“我说陆二叔可能是因为你第一天就迟到,觉得你做事不认真?,所以就又弄了一封,给怀义。”
“这样啊。”任白芷若有所思?。
李林竹盯着她的侧脸,心跳莫名加速,他赶紧用脸掩饰心虚,催促道,“不早了,明?日再说吧,先休息。”
“这就回。”任白芷陪着笑,正准备离开,走之前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刘老三应该没事吧?”她实在?是不忍心有人因为钱死?去。
李林竹听?闻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应该是没事的。”
也不知道为何,他这么?一说,任白芷也确实安心了。
虽然之前她一直念叨蔓菁疑神疑鬼,但是心里也确实担心小概率事件发生。
想着,任白芷便回了自?己的屋,正碰上?蔓菁画完画像。
“主?君只让找那几条街,会不会找不到人?”蔓菁见她回来了,赶紧问道。
“先按他说的做吧。”任白芷很快明?白过来,解释道,“他狗鼻子?灵,可能之前从刘老三身上?闻到了什么?吧,所以就把范围缩小到了那几条街。”
蔓菁似懂非懂,任白芷看了看蔓菁画的画,“画的很像啊。”她不禁感?叹道,蔓菁小天使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蔓菁微微红了脸,“大娘子?以前才是画的好呢,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开始画一些奇奇怪怪的画了。”
“奇奇怪怪的?”任白芷反问道。
蔓菁在?床头的一个大箱子?里找出好几幅画,展开后任白芷惊了,这算中国的抽象画么??
只见这画卷上?,或画山水,或画街道,但笔锋扭曲,远看似乎能在?景色中看出同一个女子?的背影,被时空扭曲得不成人样,不知为何,任白芷觉得那女子?在?哭泣。
“大娘子??想起?来了?”见任白芷走了神,蔓菁拉了拉她。
任白芷摇摇头,说道,“只觉得这画,颇有张力,像是被囚禁的人。”
谁知蔓菁吃了一惊,说道,“大娘子?,你当真?没想起?来么??”
任白芷反问道,“当真?。为何这么?问?”
蔓菁叹了口气,“大娘子?方才说那话,曾是何家?郎说的。”
这下换任白芷吃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五年前吧,大娘子?第一次画出这幅山水画,欢喜地去给主?君看,谁知主?君只看了一眼,就把画丢了,还把你训了一通,说女子?不该画这些不正经的话,你正闷闷不乐呢,来家?里做客的何郎把画捡了起?来包好递给你,然后就说出了那话。那日你回房后,喃喃自?语了很久,知己难得什么?的。”蔓菁把往事讲了一遍。
任白芷叹了口气,让蔓菁把画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