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回,不管助手说什么,都没能成功转移乔舒的注意力。
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一开始,医生还以为他是怕的,不免安抚:“乔先生别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可等乔舒侧过头,哑声说道:“我没怕。”
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医生再低头一看,乔舒脸上全是水痕,他一边说着“不怕”,一边泪流满面。
医生哑然,竟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乔舒辩解:“我不是害怕才哭的,你们别误会,我、我没哭!是风吹花了眼睛。”
“是,您说的对。”医生果断应和,趁着乔舒松懈,麻利地取过针剂。
秦朔最后一次说:“乔舒,你别……”泛着冷光的针尖扎进腺体,他所有的话都失去了意义。
乔舒还是无法抑制地痉挛起来,他的身体不停上弹,即便有助手按住他,最后一次加倍的药剂计量,还是让他在床上翻腾起来。
医生目光一凛,也顾不上旁边的人是谁了:“快按住他,小心针头断在身体里!”
话音刚落,医生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再一看,秦朔已经到了床边,双手按在乔舒肩上,淡淡的酒香自他身上发散出去。
“呜呜秦朔你就是个混蛋!”乔舒呜咽不停,被两人按住的身体无法动弹,秦朔的信息素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的燥热,偏他一点都不感激。
毋庸置疑,秦朔不想让他做最后一次清除手术。
明明不愿,却死活不肯阻拦他,最多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想”,就当作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就这种打着尊重名号的无动于衷。
早不是第一次了。
这让乔舒感觉不到一点儿对方的在意,好像整个过程,都是他自己在演独角戏,像个小丑。
而他秦朔,就是台下高高在上的看客。
看客置身事外,慈悲又怜悯:“乔舒你别怕,我、我陪着你……”
“老子不用你陪!”乔舒气极,嗷呜一声,扭头咬住了按在他肩上的手。
那口小牙正好咬在虎口上,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发了狠的力气,疼的秦朔闷哼一声。
032 我还是喜欢您的
针剂全部注射进去,半个小时后,乔舒的起伏变小,半趴在床上,上下眼皮已经合在一起。
他只剩下脑袋还不协调地扭着,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松口,把嘴里的手放开。
虎口处已经没有了痛咬的力道,不过是被虚虚含着,一呼一吸的热气明显起来,秦朔身体微颤,敛下眼睑,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没舍得把手抽出来。
他弯腰将乔舒的身体摆正,见人哼唧两声,有要醒的迹象,秦朔连忙哄道:“乖,继续睡吧,没关系的,继续睡……”
那温柔的语气,暗沉的语调,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乔舒砸么两下嘴,竟是被他哄过去了,无意识地抽噎了一声,又是沉沉睡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秦朔的手掌早被嫌弃地吐出来,沾染过多的口水蔓延到他手腕上,虎口上的咬痕清晰可见。
等秦朔再回过神,猛然发现,他竟然把手放在了鼻下,像个变态似的,闻着手掌的气息。
医生和助手都在看着他,目光怪异,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咳”秦朔赶紧把手放下去,藏在背后轻咳两声,发出逐客令,“这里我照看就可以了。”
临走前,医生微笑着嘱托:“请秦上将等乔先生醒了,转告一下,标记清除手术后一年,是无法接受二次标记的,同时最好不要与一次标记者发生亲密接触,尤其是信息素交融,那是万万不可的。”
“不然腺体再损,依着乔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性命难保。”
哪里用得着转告乔舒,医生这话,分明就是说给秦朔听的。
结合期的omega对alpha有天生的服从和畏惧,要是秦朔非要不做人当畜生,强迫乔舒做点什么,乔舒再怎么抵抗,也很难违背来自alpha的意愿。
秦朔没应声,双唇紧抿,神色冷然,直把医生看得仓皇离开,这才收回目光。
病房里只剩下乔舒浅浅的呼吸声,少年睡得双颊粉红,额角的薄汗染湿了鬓角。
没了人,秦朔不用端着架子了,他的肩膀塌下来,木木地看着乔舒,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还是哀伤。
他没想到,乔舒竟是真的清除了标记,四年婚姻,一场空。
而他却怨不得任何人,毕竟所有的结果,都是他罪有应得,反倒连累了乔舒,小小年纪染了一身伤痛。
三天后,乔舒正式出院。
在这三天里,秦朔一直陪着他,从早到晚,没有离开半步,就连军部的急讯都被他忽略过去。
乔舒也从一开始的紧迫变得坦然,理所当然地接受男人的照顾,痛了就喊,不高兴了就闹,怎么任性怎么来。
一直到真的走出医院,他才收敛了情绪,闹腾的少年变成忧郁小王子,静静的,蔫蔫的。
秦朔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问了几遍也没得到回答,除了增加一些对乔舒的关注,也别无他法。
回程的路上,乔舒缩在悬浮车一角,他抱膝蹲坐,盯着悬浮车外,许久不曾回神。
车上温度稍低,秦朔给他拿了一个薄毯,不由分说地盖在他身上,又特意调节了车上的温度。
随后,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