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此言差矣,外头再是千娇百媚,终究也不是自家的。这夜深露重,还请大公子早些回府吧。”卫夕面不改色的装傻充愣,心里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这逍王还真是人帅脑残的典型!
“呵,得了便宜卖乖。”逍王许是心情不错,眯着笑眼嗔她一句,打了个哈欠便乖乖上了马车。
后室的锦帘拉下后,卫夕登时拉长脸,对着马车竖了下中指――
槽!
谁也比不上她家指挥使你造吗!
一行人簇拥着马车朝东边走了,直到卫夕的身影消失在凌江河畔,站在桐花阁三楼眺望的杨柳才收回了眼神。他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这会子又开始后悔起来,不该把那个女人放走。
“诶,这不是……杨柳公子嘛!”
醉醺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杨柳蓦然踅过身,一个外罩狐裘大氅的中年男人踉跄地朝他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淫声浪语:“这小脸,妈的,比女人还嫩……干起来也一定爽……”
靠近杨柳时,男人的眼神都变得色眯眯,抬手就往他脸上摸去,“多少银子?陪老子一夜,多少银子都――啊!疼疼疼!!”
凝着对方痛苦而狰狞的面色,杨柳笑的花枝招展,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将男人的手骨捏地咯咯作响,“一万两黄金,你出的起吗?”
“疼疼疼!你这狗杂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放手!”男人撕扯着嗓子叫嚣,手都被挪的变了形,哪还会顾及到寻欢作乐?
杨柳充耳不闻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直挺的鼻尖停在距男人三指的距离,眼角含笑的嗅了嗅他身上的酒气,曼声道:“既然出不起,那就别在小爷面前充大的,你不配。”
话音一落,他眼底浮满寒霜,五指随之狠劲一叩。
喀嚓――
“哎呦!我的奶奶呦――!”
男人捂着断裂的手哀嚎一声,眼一黑便昏死过去了。
杨柳轻蔑的剜了一眼地上那肥嘟嘟的男人,高扬起下巴冷哼一声,踏过男人的身体走向楼梯。回到别院后,他轻车熟路的从箱底翻出夜行衣,戴上面罩,吹灭绢灯,身法利落的闪出了门。
清朗的圆月挂在穹窿之上,周围星罗密布,霎是好看。他淡淡瞟了眼天空,足尖一点,身轻似燕的跃出了桐花阁――
今晚竟然见到了和迦元容貌相似的女子,这件事还是尽早禀告王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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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王作腾了一天,早就疲乏了,进了王府便一股脑扎进了寝房。卫夕只是守护王爷的安全,没有伺候他洗漱的职责,道了声安,便跟着一名婢女来到了她的厢房。
这里是王府,她又是皇上派来的锦衣卫,待遇自然不差。厢房也是个雅舍,五脏俱全,西边还有一张檀木书桌。
忙活一天,她早就累的眼皮打架了。这头刚扯开锦袍的襟口,门却被人叩响了。以为是王府里的婢女,她便懒洋洋的打开了门栓,电光火石的功夫,一个黑影便从外头旋风似的刮进来,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子。
“唔――!”
卫夕惊愕的瞪大眼,那只冰凉的手将她的嘴捂地死死的,叫喊也只能化作了闷闷的唔唔声。正当她想要猛踩对方的脚脱身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了她的耳畔――
“花酒喝的倒是真享受,都喝到男妓房里去了。”见她停止了挣扎,牧容的手从她唇畔下移,钳住了那尖削的下巴,轻轻地将她的头抬起来,“卫夕,你置本官于何地?”
☆、第七十二章
牧容眼里的星辉冷冷的,很凌厉,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心底。
“……大人。”卫夕木讷的哆嗦了下嘴唇,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下颌处的微凉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她的指挥使大人真的来找她了!
沉浸的血液再次恢复了活力,对于牧容的质问她充耳未闻,灵巧的一踅身,给他来了一个紧实而有力的熊抱,“大人,我想死你了!”
她的身膀骨很娇小,小脸贴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都显得软绵绵的。这亲厚的举动让牧容愣了半晌,她像只小猫似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房化成了一滩水。
怒气和醋意登时消弭了不少,牧容的眼底逐渐浮出一抹轻柔的光。
若说这男人最怕什么?不是无情无眼的刀剑,亦不是步步惊心的日子,怕的就是这女人的温柔乡。一旦沉浸下去,可以把戾气带走,也可以把胆魄消磨,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变成一汪潺潺的温泉水。
卫夕并没有留意他的失神,挽在他腰间的手不太老实,上下乱摸着。
这个习惯他早就熟悉了,如今分别半天,他却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受。牧容无可奈何的勾了下唇角,抬起手很配合地揽住了她的肩头,叹气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恼了,还不快给本官老实交代?”
“嘁,有什么好交代的?”卫夕也不抬头,沉浸在他的气息中耍起了赖皮,嘟嘴道:“都是逍王的事,跟我无关。那杨柳公子也是收银子陪酒,人也不是我叫的,我们俩不过是喝喝茶,又没干别的。还有还有,要不是外头人多,我才不会跟他共处一室呢。”
她说的是事实,牧容一下子有些哑然,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那也不行。”
言罢,他不满的瞥她一眼,心里还是有些忿忿。若那杨柳公子真要对她干些苟且之事,他铁定要端了这铜花阁,绝不姑息!
嘿!牧容这厮还真是大醋缸,卫夕暗搓搓地嘀咕,心里却幸福感爆棚。她抬起头来,并不气恼,一双笑眼倒是弯成了月牙。
两人对视沉默了须臾,她踮起脚在他唇畔留下一个浅浅的吻,语气里带着丝讨好的意味:“好好好,我错了,大人您就别生气了。公差和私情我可是分的很清楚,有你陪着我,再英俊的男人在我眼里也只是根草,我才不会办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呢。”言罢,凝着对方那张面若冠玉的容颜,她调皮的吐吐舌头,“真真的,我没那么傻。”
“也是,你这脑瓜聪明着呢,算你有眼力。”
一场严肃的兴师问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两人亲密的相拥,柔艳的烛光将身影拉的老长,投射在白墙上,静谧而安好。
如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两人如胶似漆的赖了一会,卫夕拉着牧容的手将他牵到圆桌前,又按着他的肩头让他坐下,自个儿给他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汤,关切道:“手怎么那么冷?赶紧喝点热茶暖暖。”
还能不冷吗?他可是在桐花阁外头守了整整一个晚上!不过如此丢脸面的事他断然不会告诉她,牧容颇为幽怨的看她一眼,接过茶盏呷了几口。
润了润喉咙后,他仰眸看她,淡声问道:“为什么要答应逍王的无理要求?”
“还能为什么,人家可是王爷呀。”卫夕站在他跟前,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N吧?N吧地说起来:“咱们是做臣子的,不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产生了冲突。万一逍王告到皇上那,咱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赤-裸裸的以下犯上,说不准还会被治罪呢。”
她被牧容一句“赐死”吓唬了这么长时间,真心不想给自己这条小命制造什么不必要的祸患。
本以为牧容会亏她识大体,谁知他却放下茶盏,不以为然的冷哼道:“怕什么?不过是两个失势的王爷,还能作出什么花来。本官打定主意不让你去,他也不能奈我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横竖看起来都有些愤青的意味。卫夕没奈何的叹了口气,他的脸有些白,许是吹了太久的冷风。她有些心疼,也不打算和他争辩,服软劝慰道:“不过是当他一段时间跟班,又不是出去杀人,我可以应付的,咱不生气了好吧?”
若有再多的怨言,面对女人的宠哄,恐怕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牧容不再吭声,只是直直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