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居民被疏散后却不肯离开，裹着睡衣在夜幕中远远地站在街头，看着警察与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将这栋发生凶杀案的屋子围住，小声地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侬同样在焦虑，他担忧自己与塞西尔进入过凶案现场，如果自己留下过痕迹，这个街区居民并不算多，警察很容易调查到他的身上。

他与塞西尔远远站在街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没有被驱散离去。

安德鲁跟着特备处的人一起走出这座发生凶案的房子，他就像是黑夜中突然看到光亮的飞虫，霎时间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蓝侬，而记忆中模糊的画面也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人鱼小镇的经历变得历历在目。

安德鲁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反常，好像他的记忆模糊或是突然清醒都是这个世界正常地真理，他就这样走了过去，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塞西尔，而是对着蓝侬打招呼：“蓝侬。”

蓝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转向了安德鲁的方向，他有些惊讶：“安德鲁。”

站在蓝侬身旁的塞西尔看向了安德鲁。

安德鲁有些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激动，就好像是信徒突然见到自己的神灵，有些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蓝侬，你怎么在这里？”

蓝侬杵着拐杖，他有些紧张，因为唐克礼的事情，而安德鲁是从警方那边过来的：“我和塞西尔住在这个街区。”

安德鲁这时候才注意到塞西尔，以及蓝侬手中的拐杖，这挺难以理解的，因为蓝侬是个盲人，他的拐杖很容易引起人注意，而塞西尔的存在更是难以被人忽视。

安德鲁就像是突然想到一样，他想起了唐克礼死亡现场，那些人类男性的血脚印，以及拐杖一样的圆点，他低头看向了蓝侬脚下，暗沉浓郁的血渍沾染在鞋边。

特备处的D级人员在屋里里进进出出，装着食尸鬼尸骸的箱子被抬进路边的装甲车，混乱的现场，昏迷的苟永被人遮挡着抬走了。

蓝侬与塞西尔站在一旁，他看不见，只听到来来往往的人声，这更加重了他的紧张感。

安德鲁抬起头对着塞西尔打招呼：“塞西尔，好久不见。”

就好像安德鲁在人鱼小镇时对塞西尔的忌惮莫名消失了，他只记得关于蓝侬的画面，塞西尔在他记忆中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的身影。

塞西尔看向安德鲁，他没有其他化身的记忆，对于人类，他只对他的新娘有着耐心，塞西尔冷淡地点点头，没有做出回应。

安德鲁请蓝侬走到一旁，他问道：“蓝侬，你去过唐克礼家吗？”刚才的调查中，安德鲁已经了解了唐克礼的平生。

蓝侬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他点了点头：“去过。”

对于这样的灵异事件，安德鲁没有像对待嫌疑人那样审问蓝侬，“你去做什?*? 么？”

蓝侬不知道自己的鞋上沾着血液，他这样的瞎子，就是地上有些血污，他也会一无所觉地踩上去，但是他知道安德鲁必然是在现场或是他身上发现了什么，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听到有人在惨叫，我去看看。”

蓝侬听到安德鲁的声音传来：“蓝侬，你是个盲人，你能看到什么？”

“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第19章 第 19 章 主神化身

蓝侬平淡的声音回答：“我一个人。”

是的，我一个人，没有人跟我出现在凶杀现场。

如果今夜所行将要产生罪责，我会一个人承担。

塞西尔看向蓝侬，神灵并不了解人类社会的规则，就如同人类不会去了解蚂蚁族群运行的秩序。

神灵只是不明白他的新娘为什么要撒谎。

安德鲁看向了蓝侬身旁的塞西尔，他隐约记得塞西尔不是这样沉闷的模样，但是他记不住太多细节，于是晃了晃脑袋再次问道：“塞西尔没有跟你一起进去吗？”

“没有，他在家里。”

蓝侬回答：“我没有吵醒他，我自己一个人去查看的。”

警察与特备处已经开始收尾，除了这栋房子，这个灵异事件已经清扫完毕，四周嘈杂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蓝侬听到安德鲁的声音问道：“你发现什么异常吗？”

蓝侬勾着嘴角笑笑，他脸上哪怕是有笑容，也显得有些悲伤：“我看不见的，我是个瞎子，如果我能看见，或许唐克礼就不会死。”

如果我能够看见，我或许会知晓唐克礼正在遭遇什么，我会帮助他，他可能不会独自死在黑夜里。

特备办事处是联盟核心部门，安德鲁已经看完唐克礼的卷宗，这是个热心的海员，是个招人喜欢的好人，他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自己胸口：“这不怪你，如果我能够早些赶到，他或许也不会死。”

蓝侬在安德鲁说完之后问道：“安德鲁我记得你是民俗学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德鲁思路被蓝侬带走，“嗯，政府聘用我做特别顾问，有时候也会参与一些案件调查。”

“哦。”蓝侬安静下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话题到此结束，他能够与塞西尔离开这里。

安德鲁感受到蓝侬的懈怠，他想了想再次问道：“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哪怕安德鲁曾经在人鱼小镇这样凶险之地遇见蓝侬和塞西尔，他也知道蓝侬有着某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是唐克礼的死亡案件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

屋子里有着两个怪物，女鬼与食尸鬼，这些都是普通人无法面对的生物，而这次的食尸鬼更是一个超乎寻常的灵异污染源，安德鲁很难想象，蓝侬是怎么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个房屋。

“有古怪的臭味，唐克礼家的门开着，我顺利地走了进去。”

蓝侬确实发现了异常，才会想要报警，只是当时他迟疑了，于是现在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蓝侬看不见，但是蓝侬相信塞西尔，塞西尔说没有异常，所以他忽略了所有细节，如果当时蓝侬选择报警，那么现在他只是一个案发现场的发现人而已。

“只是臭味吗？”

蓝侬沉默了一下，“有些血腥味，但是很淡，被臭味掩盖了，我没有在意，是我疏忽。”

安德鲁看向蓝侬，蓝侬是个气质温和的眼盲青年，这样的人就连在人群中快走几步都做不到，更别说杀人了。

只是安德鲁无法理解蓝侬是怎么活着走出这座房子的，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安德鲁人生中大部分常态，他甚至无法去想象今夜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揉了揉自己额头，安德鲁不再询问下去，这个世界古怪诡异的事情太多了，毕竟蓝侬与塞西尔是能够走出人鱼小镇的人，而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B级调查员而已，“蓝侬，你与塞西尔是住在附近的吗？”

蓝侬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