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她还能带走,要是个儿子,她敢带走,婆婆和丈夫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蒯家,一家人吃着蒯大姐带回来的鲢鱼,听到蒯大姐说要和男人离婚,自己带着妞妞出去租房子住,蒯老爹差点被鱼刺给卡了。

“胡闹!妞妞还小,哪能没有爹?你想让她被班里的同学笑话,说她是个没爹的孩子吗?”

八岁的妞妞乖巧地咽下嘴里的嫩豆腐,张口对她姥爷说:“我只要有妈妈就行了,不要爸爸,反正爸爸和奶奶都不喜欢我,还骂我是赔钱货,我爸还打我妈呢。”

“什么?”蒯老爹和蒯小弟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蒯大姐苦笑一声,卷起袖子,胳膊上一个乌青肿胀的印子。

这是今天跟男人干仗的时候,被扁担打到的,她故意没拿红花油揉过,就是为了留着给家里人看的。

以前丈夫确实也动手打过她,但蒯大姐也不是吃素的,夫妻俩对着打,各有胜负。

以前觉得夫妻一起过日子,打打闹闹都很正常,但是现在,蒯大姐突然累了,不想再这么打下去了。

没意思。

年轻的时候找对象,原本是想找个会心疼自己、一辈子对自己好的男人。

为了融入丈夫的家庭,这么多年来,她忍着刻薄尖酸的婆婆,好吃懒做的小叔子,喜欢挑事的小姑子,努力想做一个好媳妇、好儿媳。

只可惜,在那个家,她好像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她以为只要她委曲求全,丈夫总有一天能看到自己对这个家的付出和牺牲。

却没想到,在丈夫的心里,亲妈和弟弟妹妹,才是他的亲人。

老婆?不过是娶回来,伺候他们母子的免费保姆罢了。

哦,这些年她过的还不如保姆呢,人家保姆伺候一大家子,每个月还有工资拿。

在那个家,她累死累活的伺候一大家子,到头来还得自己挣钱,养活她和女儿。

凭什么?

她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闹,不就是想逼她,把卫生巾厂的工作让给他吗?

做梦!

她才不会那么傻。

厂子里会每个月按时给自己发工资,男人可不会。

她在厂里干活,厂里要是不给她发工资,她还能去找政府告状。

可男人要是不给她生活费,她去找政府,政府只会跟她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让她不要总找男人要钱,当代女性要独立自强,自己也要努力去挣钱养家,不能把养家的责任,全部丢到男人肩膀上……

好啊,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和女儿是男人的累赘,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累赘,就不再去拖累他们家了。

第384章 员工内购会

“闺女,你真决定要跟那小子离婚?”

蒯老爹愁眉苦脸,连最爱的鱼头豆腐汤都吃不下去了。

蒯大姐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你们也别劝我,也别担心我,我自己算过了,我现在在厂里,算是二级工,再努力做个小组长,每个月大概能拿到三百八十块钱。”

“我打听过,卫生巾厂那一片房租不贵,我和妞妞租一间房,买个煤球炉子放屋里,平时做饭烧水也够用了,一个月房租才三十块钱。”

“剩下的钱,满打满算,每个月生活费和水电费,就算一百五吧,我每个月还能存下来二百块钱。足够供妞妞上学了。”

蒯大姐以为换了老板之后,新老板愿意留下她们这帮老员工,还给她们开以前那样的工资,就已经很好了。

结果没想到,卫生巾厂重新开工后,经过新公司考核,留下来的这帮老员工们,工资比以前直接涨了一百块钱一个月!

直到这时,小老板姜甜才指着围墙外面多出来那几排门面房,笑吟吟地对他们说:

“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重建之后的厂子,看着比以前还小了点,能不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今天就让大家看看,咱们卫生巾厂,除了卖卫生巾之外,还有多少能来钱的路子。”

重新开工第一天,新老板就大手笔给每位员工发了三十元消费券。

不过,古怪的是,这些“消费券”,并不是印在一张纸上的,而是分成了十张,每张面额三元。

听说今天第一天上工,居然只上半天班,上午开工,下午让他们在厂子附近自由活动,也能回家,一帮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姜甜这个新老板,怕不是脑壳坏掉了吧,这不是在做亏本买卖吗?

姜甜会做亏本买卖吗?笑死,资本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工人放假?

不然你们以为,后世的国庆长假、春节长假,为什么要一口气放那么多天?还不是为了促进消费!

新老板看起来又是想搞什么“创新”,把一帮老员工整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生怕姜甜步了原来那个老板的后尘,又把厂子给折腾黄了,那他们岂不是又要下岗了?

现在他们算是想明白了,老话说得对,厂子是我家,发展靠大家。

要是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对厂子的发展漠不关心,甚至还故意使坏,看老板的笑话,那最后变成笑话的,一定是他们自己。

毕竟,厂子黄了,老板把厂子一卖,自己照样吃香喝辣。可他们要是没了厂里这份工作,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得回家喝西北风去。

现在想找份工作多难啊,别说像这种私营老板的厂子了,就是正经的国营大厂,还不是照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破产倒闭?

招工的地方越来越少,大马路两边摆摊的个体户却越来越多,员工们战战兢兢,生怕姜甜把这个厂子也给干黄了,几个在厂里资格比较老的员工,刚想趁着下班时间,去给姜甜提个醒,没想到这丫头下班居然比他们这帮工人还积极。

下工的铃声一响,她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马当先,攥着一沓消费券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