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林烬野而言,她自小习武射箭都是蒙眼,师父为提升她的准头练就了她的耳力非凡。
二人异口同声道:“临安王?”
那侍卫惊叹于林烬野的耳力,裴照丛看着远处一人虽步伐不稳但气势逼人便道:“若裴某没猜错,王爷为林大人你来的 。”
“私扣朝廷命官,若是圣上得知怪罪下来,裴家担得起吗!?”
林烬野望着纪翎,虽说他面色好似比昨日珠光照射之下更显苍白,但不得不说世人嘴里夸的临安小王爷当真是‘不然神仙姿,不尔燕鹤骨’。
裴照丛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纪翎见林烬野尚在愣神,便趁众人行礼他悄无声息弹了一下小也的额头:“裴大公子可有为难林大人?”
“我哪敢啊?!”裴照丛只觉冤枉,“林大人,你说句话啊!”
“裴大公子以礼相待为微臣接风洗尘,并无为难。”林烬野感受到额头留下的痒意,行礼道,“微臣多谢王爷挂念。”
“若用好了,”纪翎扫了一眼桌上膳食都并未如何动,“随本王一道去一趟衙门。”
裴照丛巴不得林烬野赶紧走,立刻应道:“用好了,快,送王爷与林大人出府。”
纪翎看着裴照丛鲜有这般慌乱恭敬的时候,便料到了方才恐怕被小也一番恐吓到不行了。
他手抵唇轻咳一声,掩盖笑意。
二人出府后,林烬野看着府外等候的阿竹与阿垚二人,便猜到了定然是他们过于担忧去请了纪翎。
林烬野仍旧冷着声,眉眼间淡淡的并无多少真情实意:“多谢王爷为微臣解围,微臣尚有事便不奉陪了。”
“林大人,本王听说你们在寻大理寺办理粮马案的档案?”纪翎略带得意地看着步伐停顿住的小也,“按察使司没有,可本王有。”
林烬野将信将疑道:“大理寺会让王爷的人跟着?”
“自然不会,”纪翎眼眸里泄出几缕耐人寻味,“林大人,上车吧。”
林烬野蹙眉,忽然想起曾经的纪翎鲜衣怒马少年郎,纵马京都时横冲直撞激起的一片片女娘们惊呼声。
可如今,他为何连马都不骑了?
上车后,林烬野并未言语。仍皱着眉,故人在身侧,往事仍旧历历在目。
纪翎眼角漾着几分失望与无奈:“唉,我们小也翅膀硬了,便是连一声‘阿翎舅舅’都不愿喊了。”
林烬野蹙眉道:“我说了,不是亲的!”
“胜似…”
遽然,商陆拽着缰绳勒马导致马车剧烈晃动。
林烬野倒是四平八稳地坐着,没想到纪翎却不稳朝着林烬野扑来……
“亲的……”
商陆得意洋洋撅着嘴哼着歌:亲得!有我在,你们怎么亲不得?
小也拧眉低下眉眼很无语地望着几近伏在自己身上的纪翎,还有他额上冒出的一层薄汗。
她在京都不是没有听到坊间传闻说,有着从龙之功与赫赫战功的临安王爷却成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废物一个。
原是不信的,但她如今心绪动摇了。
小也放软了声音,方才眸子里的凛冽全然消散:“你何时…虚弱成这样了?”
纪翎舔舐一下嘴唇掩盖慌乱与尴尬,他正身却垂下眸子笑了笑:“不过是得了风寒,不碍事的。”
二人良久未语,直到纪翎眼里看不清情绪忽然道:“他们让你来查粮马案的?”
林烬野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来。”
纪翎被一噎,耐着性子道:“粮马案牵扯官商匪三道,你新官上任便敢来碰?你大可推给旁人来啊!”
“大理寺查了,查出结果了么?”林烬野凝眸对上纪翎那一双狐狸眼,“我镇抚司办案却要受三司管辖,若是粮马案我能侦破便是能够彻底分离三司,只听令与陛下。”
纪翎眼眸里尽数都是担忧:“小也你以为,就算侦破了此案便能全身而退吗?”
第11章 第11章以己之身为百姓遮风挡雨……
林烬野拧眉反驳道:“若是大晋每一个官员都这般担忧能不能全身而退,那这天下黎明百姓便是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吃人的世道里!”
她眸子里倏然泛着光:“纪翎你可知,这来时路上有多少饿殍浮尸?这些若非亲生体验,我不敢相信,原来如此繁华的京都与临安之外还有那么多流民。可你我这些前途无量的高官贵人,又有哪一个能够为这天下万千百姓博一个好前程呢?便不说好前程便说,你我能让这天下流民有家可回,温饱自足么?”
“不能,你我谁都不能,”小也眼中的光骤然滑落下,“可我林烬野愿尽绵薄之力,为大晋铲除奸佞,以己之身为百姓遮风挡雨……”
林烬野忽然顿住,再抬眸时眼里的光亮在这阴暗中消亡殆尽:“纪翎,你我不同路,便走到这吧,停车!”
她欲起身之时,却被一人虚弱地拉住手腕。
纪翎扬唇道:“谁说不同路的?别忘了,我是永昭阿姐养大的弟弟,怎会与你不同路呢?”
林烬野听到母亲的封号时,眸中泪水骤然夺眶。
但很快,林烬野周身凝聚起寒霜。她不敢轻易相信人,尤其是多年未见的人,知道她的软肋亦知晓她的身份。
可自己却对眼前人鲜少了解,她眼眸中很快聚起怀疑:“昨夜你便没有说,你究竟,为何知晓我是谁?”
纪翎讶异于林烬野的转变与多疑,忽而想起她可是褚羡那个老狐狸带大的人,便释然了:
“庆云元年盛夏,我父兄于北境戍边大捷后,轰然离世。那夜我接到消息,自宫中角门连夜赴任临安袭父亲王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