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说，应该是海底的恶鬼才对。

两面宿傩呵了一声，侧头亲上人鱼的嘴唇，海水蠢蠢欲动的涌入周围，却又无法触及这两人相连的唇瓣。

“唔…”少年人类的唇和两面宿傩就像是两个人，但是他能从宿傩的唾液中品尝出熟悉的咒灵的气息，好像能够让呼吸都失调的快乐，在舌尖互相勾勒彼此形状的深吻。

诅咒之王的宠爱让人鱼很受用的延续了这个吻，直到两个非人类都感觉对这个吻失去了兴趣为止，海挣脱了他的拥抱，甩着尾巴游到一边，嘲笑他道，“哈哈，小气～”

诅咒之王红瞳望着他，“是你先开始的，懂吗？”

“嗨嗨。”

海无趣的应下，游到前面，“行了行了，我的陛下，请走这边。”

一千年没来，亏得这人认路么？

两面宿傩有些嫌弃。

但还是跟上了海。

随着越潜越深，水下的压强也越来越大，只不过这对两个非人类来说自然是毫无压力。他不知道海要带他去到哪里，但神居？这里哪里有什么神居的样子…

越深就越暗，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海水水底的水质毫无浑浊感，清澈得仿佛能够看到水底的幽暗。

他们游入了海沟，深邃的海沟形成不见尽头的隧道，周围的岩壁开始不正常起来，生出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宿傩闻到了灵气的味道，从这四周的石壁上流出来，他耸耸鼻子。露出古怪的神情，而且灵气还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

宿傩抬起头，难得的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眼望不到顶端，海没有说话，而是体贴入微地跟着停了下来。水下是会有山脉的……连绵不绝的水下山脉比陆地上的最高峰都要高耸。

这里不再有阳光照入，幽暗的水底只有那些犹如繁星的浮游生物。

有着像悬崖一样的山壁，两面宿傩就站在这缝隙之间，面前是延长到天际的狭窄门扉，深邃的黑暗之中，也能清楚的看见游在他之前的人鱼。

流畅的蓝色鱼尾在水流中自由地摆动，微弱的光线反射出鱼尾上的颜色变化，但在真正的海水中，那种美丽的色彩与陆地上的鱼尾颜色完全不同。更有生机，也更有活力。

他们缓缓游近那道裂缝。

两面宿傩这时候才发现，卡着半艘古老的沉船，它的表面已经完全被贝壳和青苔覆盖，水生浮游生物沉淀在表面，看起来早就摇摇欲坠。

“那是什么？”

“嗯……”

人鱼在海里翻滚着转了个圈。

游到他的面前，“……路标？我当初搬过来的。”

他眨眨眼，漂亮的黑眸软乎乎的看着两面宿傩，他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却没有让两面宿傩多么的愉快。

“所以到了吗？”

“嗯，已经到了。”

海点点头。

没错，从海水流动之间，海沟中的隧道幽深，寂寥，然而随着不知道多少个弯道，穿梭之后，视野终于随着渐渐开拓的隧道越来越大。最后，他们来到一处海域，这里像是幽暗的海底，却又不像海底，偌大的海藻成群的生长着，幽蓝色的光晕将整篇海域烘托出了独特的色彩。

各色的珊瑚生长在海底，游鱼悠然自得的游荡在五彩缤纷的珊瑚之中。黑色的水草从沙壤生出，金色的，犹如灯笼一般的果实成群地结在水藻之间，海手一捞，摘下一颗果实和几根海草，他轻巧地在手中一转，手中的果实和海带就变成了一盏明灯。

他将那果实做成的灯递给了两面宿傩。

“？”

“这个是传统。”

花言巧语的人鱼晃晃手里的灯，“不过，嗯，对了。这算是那杯饮料的报酬吧，宿傩。”

海才不会告诉他人鱼的传统，所以就算他心情好，宿傩又能怎么样呢。

两面宿傩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灯笼，他可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东西，但如果是献上的，仿佛自己祭品所属的宝物，勉强就接受好了。

他接过灯，小巧，玲珑的金色果实被海藻形成的花苞形状的灯笼悬挂在中心，看上去像是某人的眼睛。

黑色的瞳眸中心盛着璀璨的金芒。如盛开的黑色大理石花。

正打量着灯笼，漫不经心的跟随着海的两面宿傩突然一顿，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朝这里游来，不，不止一个！？

水底传来空灵的，犹如啼哭一般的歌声。

那歌声越来越近……速度超乎想象。

接着，两面宿傩在涌动的水流之中，看见了一个游过去的……巨大的灯笼。

这是什么？

两面宿傩下意识的昂过头，躲避那灯笼卷起的水下暗流，扑面而来的冷流与暖流纠缠在一起。

他抬起的手被海抓在手中。

鲸鱼！？

两面宿傩四眼微微睁大，总觉得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目睹这种庞然大物会让他有种想把这玩意儿弄成粉碎的冲动。

“别动。”

海抱住他的腰，笑着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一不小心就把他们宰了，“宿傩……别把我的小宠物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