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开始画自己的裸体，戴着项圈的，跪在地上的，伏在他脚边的，滴满了蜡油的。一张张速写铺在地毯上，她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抚摸着自己，在最后一浪高潮的帮助下有了困意。

第二天思嘉在任老太太的注视下醒来，房间空调打得很足，她近乎裸体，睡在那些画像之间。然后她就变成了不受欢迎的、色情的、不堪的、卑劣的。

那些白纸上赤裸裸的生殖器官，像深邃的年轮，脆弱柔软的牡蛎，画面空洞，线条软弱无力，她清楚知道自己从小缺失安全感，那里是她索取无止境快乐和陪伴的地方。

但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思嘉还是被赶走了，任绍伦很难和任老太太辩解，因为这是她的房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箱子堆在大门口，思嘉垂手站着，只有任绍伦还在替她解释。

她听见车声，扭脸看见黑色的奔驰车开过，车窗拉下一半，那一刹那思嘉看到了慕文江的眼睛，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开上了山。

他都看见了，她心想，他看到了她再一次被人丢弃。

*

思嘉还是借住到了佳怡的公寓，任绍伦送她到公寓楼下，她只带了几件衣服，剩下的行李任绍伦说服老太太暂时存放在家。

来的路上遇到学生横穿马路，任绍伦按了两声喇叭，吓到了思嘉，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叫出来，很快回神，说自己是被那个学生吓到了。

任绍伦在她下车后放下车窗，“真的吗？思嘉，你只是被那个学生吓到了？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你等我先回去看看，晚点我过来陪你。”

“不用。”她笑着轻松地说，“就不要可怜我了，也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你那么好，为什么要忍受我这样的人？”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公寓楼，如果任绍伦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他一定会追上去，可是这时候他也很迷茫，他最终发动了汽车，或许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晚点的时候，任绍伦给思嘉叫的热粥到了，装在砂锅里，过会儿外卖员还要来取砂锅。

思嘉刚在完成昨晚的画作，外卖员看到思嘉满手黑漆漆的铅，吓了一跳，“没事吧？你手上是什么？”

思嘉迟钝看向手心，她手里只拿了外卖，那不是外卖员送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外卖员皱眉又问：“你真的没事？”

“我很好。”

关门的瞬间外卖员看到客厅架起来的一副灰扑扑的画，画上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于是心想她手上的应该是铅笔灰吧。

遇到艺术家了，神神叨叨的。

砂锅粥很烫，思嘉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吃得嗓子很疼，再也吃不下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铃又响起来，思嘉随手开了门禁，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把砂锅递出去。

没有人接。

思嘉忽然产生一种幻想，来的人不是外卖员，而是慕文江，只要她再把门推开一点，就可以看到门外的慕文江。

他看上去会和上次来到这间公寓时的穿着大致一样，白衬衫微皱，长风衣挂在手臂上。

很快她手上一轻，外卖员把手机钥匙揣进兜里，腾出手接过砂锅，“谢谢啊。”

思嘉的幻想破灭了，但是她没有关上门，而是就这样出了公寓楼，打计程车，报给司机家里地址。

沿途风景过去得很快，所有松弛起伏的线条都在速度的作用下变得紧绷，像一根随时都要绷断的弦。

思嘉抠着安全带的手很紧张，紧张得司机都忍不住劝她不用这么害怕。

“没事的小妹妹，我开车很安全的。”

来到目的地，思嘉拿不出钱结账，司机这时候反而希望她能害怕一些，赶紧掏出钱来。

“快点付钱！我不可能叫你赖账！”

司机用力拍打喇叭，试图鸣笛叫出别墅里的人，却把副驾驶的思嘉吓得尖叫，她突然收起脚蜷缩在座椅，全身都在发抖。

来了来了，下章满满慕医生。（虽然思嘉精神状态一直很危险，但这里不是精神病啊哈哈哈，是神经衰弱触发的车祸ptsd）

第58章58. 惩罚

鸣笛声惊扰了别墅里的人，慕文江拉开窗帘，看到影影绰绰的枯枝外，停着一辆计程车。

刘小姐正小跑向那里，她很快折返，拿了现金支付给司机，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试图把思嘉拉下来。

思嘉拽着安全带不放手，那是车里最安全的东西，她四肢非常僵硬，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慕文江披上外衣，下楼来到前院，司机难听地咒骂着思嘉，说她是个疯子，是精神病人。

慕文江绕到驾驶座，一把拉起司机的衣领，“精神病杀人不用坐牢，你再刺激她试试？”

司机猛然噤声，喇叭也不按了，刘小姐安抚着思嘉想要带她下车，慕文江走过来，掰她抓着安全带的手指。

“快点跟我出来，思嘉。”

“爸爸的腿被压住了…”

“已经救出来了，他没事了，你快松手吧。”

思嘉松开手，慕文江把她抱出来，进了家门，思嘉渐渐冷静下来，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里，手里捧着刘小姐做给她的热巧克力。

慕文江抬起她下巴观察她瞳孔，她看起来很平静，却突然对他说：“爸爸，我不想吃麦当劳了。”

少女的眼圈很红，皮肤却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这让她看起来非常脆弱，慕文江想起了车祸后还没有恢复的思嘉，每天小心翼翼，不敢乘车，不敢听汽车的喇叭，不敢看强光。

只会哭，只会自责，就像现在这样。

她后来再也没吃过麦当劳，其实她本来也没吃过，所以她那天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如果她没有贪嘴，就不会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