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苏叶微微缓过神来,便故作颤抖的起身,又跌坐回地上,如此更显得狼狈。

她知晓程寰?h在意的什么,其在意的便是圣上对她有了孺慕之情,故而她便故意同程寰?h说,在她心里也是把圣上当做亲子般照顾,她要的便是让程寰?h失态。

乾清宫离着寿安宫并不远,想来此时圣上已然要到了。

“母后这是做甚,姑姑你没事吧?”

圣上心中知晓母后定然会为难苏姑姑,但从未想过母后竟会对苏姑姑动私刑。

苏叶虽是养好身子才回宫的,但她今日刻意未进食,一路上又是舟车劳顿,刚刚又被程寰?h甩了一巴掌,便故作虚弱,不言一句只流着泪。

这般之态,再加上圣上如此反应,为了苏叶质问程寰?h,对程寰?h来言自是双重打击。

“怎么,圣上为了个贱婢还要斥责哀家不成?苏叶心大了,目无尊卑,哀家还不能教训了?你可知晓苏叶刚刚大言不惭说了甚,她竟然对哀家说,她做的最逾越之事,便是心里把你与宸珠当做自己亲生孩子照顾疼爱,她也配。”

“为何不配?朕与皇妹自记事起就日日被苏姑姑用心照顾,在母后您不顾朕是否年幼,身子是否能承受得住责罚时,只有苏姑姑站出来,哪怕被您斥责也劝着您饶了朕,但您从未听过劝,对朕则更是严厉。若不是有苏姑姑悉心照料,朕能不能顺利长大恐也是未知之事,对皇妹则是一再忽视,宫中之人踩地捧高未常态,母后您最是清楚,朕的皇妹也是大晟的祥瑞之一,她却被养成好欺的性子,事事都要谦让,其缘由为何,母后难道不知?若不是苏姑姑悉心发现责罚了皇妹身边伺候的宫婢,恐怕皇妹现在早左了性子。”

程寰?h晃了晃身子,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失望。

“哀家难不成不知晓吗?哀家为了谁才做这个恶人,你可知晓你并非生在寻常人家,你生在皇家,哀家若不对你严厉,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恐是安王了。难道哀家不愿像齐太妃那般同靖王母子情深吗?但不能,因为你是大晟的帝王,哀家原以为,待你长大可独当一面时,就能理解哀家的苦心,知晓哀家是为了你。”

“朕理解,自是知晓,因为苏姑姑也是这般同朕说的,苏姑姑从未在朕与皇妹跟前说过母后一句不是,更从未挑拨朕与母后之间的关系,她总说母后您的不易,也会与朕说,待日后朕大了便能理解,所以朕理解,但母后您太独断专行了,认定之事便不管真相,您这般冤枉在您身边忠心伺候您近二十载的苏姑姑,怎么忍心?”

“冤枉?”程寰?h哈哈哈哈嗤笑道“皇儿难不成看不出来这个贱婢故作如此吗?”

“来人,送苏姑姑回去,请太医。”

他不欲再同母后争辩,母后认定之事便再也听不进旁人所言,他早已习惯。

待苏叶被搀扶着离开后,圣上道“母后,就如您刚刚所言,朕幼时确实不懂,如今确实理解,但朕虽理解却无法释怀,在苏姑姑身上朕感受到了何为母子之情,如今母后既容不下苏姑姑,那便放苏姑姑离宫吧。”

程寰?h心中知晓,苏叶确实未做挑拨之事,但也是因为她的出现,使她的瑜儿移情,程寰?h心中生了些许悔恨,若是她温和些,对瑜儿多些耐性,或许不会落得如今这般。

但苏叶知晓的事儿太多了,多到程寰?h不敢让她离开她眼皮子底下,尤其是当初兰慧之事,若是被瑜儿知晓先皇是她下的手,恐瑜二定然与她彻底离心,再无缓和余地,思及此程寰?h反对道“不可,苏叶不能离开皇宫。”

“为何?”圣上微微蹙眉,随即又明了道“母后,后宫阴私之事朕也是略知一二,苏姑姑自是不会多言的,朕也会着人伺候苏姑姑,如此母后安心便是。”

程寰?h自是知晓她拦不住,再阻拦下去恐要让圣上生疑,只好道“哀家如今说话既然不管用了,那便随皇儿吧,哀家乏了。”

“母后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程寰?h瞅着圣上离开的背影,只觉心中好似少了什么似的,苏叶所图的便是真心换真心,她给不了苏叶,她的瑜儿竟给了。

如此也好,在宫外,总能寻到机会动手。

一个出身卑微的家生子,怎配让她的瑜儿视其为母。

思及此,程寰?h捂住胸口,只觉憋闷喘不上气来。

终归是她养虎为患了。

第128章

苏叶一直所求的便是出宫,她从未想过与程寰?h为敌,但按照上一世的说法,她与程寰?h是阶级不同的阵营,她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若她是土生土长的家生子,自小就接受着奴籍教育,被灌输自己是底人一等的贱籍,就不会产生不平等不公平的想法,便不会有裂痕。

那么她会很满足现今的状态,会感激涕零视程寰?h为主子,会对程寰?h忠心耿耿,甚至会士为知己死,不会存半点私心。

但她不是,她曾生在红旗之下,她不愿为奴,她想要公平,她不想卑躬屈膝自称奴婢,但是以她个人的能力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她的想法在大晟就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大逆不道。

她改变不了便只能适应,因为她想活着,她怕死。

苏叶从不认为怕死丢人,为此,她甚至已经适应了视人命如草芥,但当她成为草芥,她又想反抗,活的太累太拧巴了,她觉得总有一日她会被自己的执念逼疯,故而她给自己设了个希望,一个目标,努力往前行,就好似光明就在前面不远处,只有这般她才能觉得自己是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

等级制度就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又不像木棉等人自幼便同程寰?h一同长大,相互扶持,共患难,自是有情义在的。

但她不是,她来到程寰?h跟前时,程寰?h已然运筹帷幄,甚至边城之行也是她有意为之,引蛇出洞。

故而在程寰?h眼中,她不过是个聪敏听话还能为她解忧做事的奴婢罢了,就像是养在身边能看家,遇到危险会挡在她跟前汪汪汪叫的小狗。

自是会宠爱,会打赏,但在触犯其自身利益时,也可虽是抛弃。

就像是当初,程寰?h怀双胎之时,若不是其有运道生下龙凤祥瑞,若生下的是双生子,想来此时她大概率已然再次投胎了。

若不是她机谨,再加上阴差阳错之下顺势而为病了一场,那换丹药的脏活恐就是她做了。

届时,她的下场不言而喻,程寰?h能成为皇太后,那是走了一条血路,若其是会念及旧情对她心慈手软之人,此事就不会一开始对她暗示,那时程寰?h为了权势,就已然有牺牲她之意了。

而她,则是夹缝求生。

苏叶并不怪程寰?h,人之常情,若换做她是程寰?h,做的会比她绝。

故而她也不觉得,她如今所谓对不起程寰?h。

毕竟像齐太妃与甜果那般的主仆,可谓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齐太妃能与甜果情同姐妹,不过是因士农工商,她出身商贾,虽有银钱但在权贵眼中同奴才也无太大区别,故而阶级观念不强罢了,再加上甜果忠心,对她有救命之恩。

但程寰?h不同,她也不同。

她们从未平等过。

苏叶并未处理脸颊上的伤口,大晟宫规森严,破了相之人自是不能留在宫中的,苏叶虽爱美,但比起自由,比起向往的安稳舒心日子,脸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也无妨。

阿爹,阿娘已过知命之年,边城贫瘠之地,自是苦寒,又是为奴为婢之人,当初在边城时没少被张管事磋磨,故而身上都有暗疾,随着年岁大了,也都慢慢显露出来,即便苏叶有用心为他们调养,但已然被掏空了的身子,想补养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再加上原先阿爹,阿娘盼的便是等她年岁满二十五之时出宫与他们团聚,但知晓她恐不能出宫后,又生了心病,整日为她担忧,为她心伤。

思及此,苏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待她出宫后想来阿娘就要整日操心她的婚事了,留下这道疤痕,也算是个不嫁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