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阿兰是很想和德拉万深入发展关系的,德拉万的长相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有一种天之骄子的骄横冷然之感,又像个小豹子时刻警惕,准备着发动攻击。
可谁知道这样一张嚣张充满戾气的脸下,声音奶呼呼的,吃起东西来也软乎乎的。这种强对比在阿兰看来真是可爱的过分当然,只有今天他软软的。
且,德拉万还完全满足阿兰对一个幼崽的期待:贪吃,天真,懒散,倔强,暴躁,认死理……却又很坚强……多可爱,这样的小孩子让阿兰有调教、宠爱、培养的欲望。
可这个小孩子是个‘师父宝’,除了师父的话他谁也不听。
太听格雷戈的话,也就不那么听阿兰的话了。
……终究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德拉万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他轻轻推了推阿兰,请他让开一点儿距离,好让自己出去,
阿兰便让开一点身体,德拉万经过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如果德拉万能乖一点儿,软一点儿,阿兰一定立即和他确定关系。
他承认他爱上了格雷戈,可爱情并不能束缚他追寻自由浪漫的心。
人生苦且短,便当及时行乐。他一向奉行享乐主义。
这艘小飞船比较微型,格雷戈上船后就坐在德拉万隔壁,德拉万一语不发的坐下,也不转头看看他心心念念着想要找回来的师父,也不主动开口,就呆愣愣的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别扭的样子。
胸前的围嘴被两只枯瘦的手指抬起,他的师父细细端详片刻,指尖摩挲了一下围嘴边缘的蕾丝,轻声说:
“这里,好像有些开线了呢。”
德拉万猛地一低头,眼泪再度汹涌而下。
而后他猛然转身,扑进了他日思夜想的师父怀里。
这世上感情千千万,并非只有爱情最动人,阿兰看着德拉万在格雷戈怀里无声哭泣,从其它的糖果袋里取出一块糖果,放入嘴里。
看似冷漠无情,双手沾满鲜血的刺客,骨子里却透出最让人无法招架的温柔。
他的爱人,他错过了无数时光的爱人,这历经了时光沉淀,如醇厚美酒一般深沉醉人的温柔,又怎能不让人动心呢。
德拉万正沉浸在师徒情深里,整个船舱里的人都为他二人放轻了呼吸,不忍打扰。
就在这时「零号机器」忽然开口,冷冷道:“船舱内湿度过大,影响我和飞船控制中枢数据交换的速率。”
完全扯淡,哭和空气湿度几乎没有直接联系。
这个时候应该有人出面怼的这个无情的机器人体无完肤,然而并没有人开口。
阿兰一般也不屑于去怼人,若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通常他会直接动手,可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别人哭与否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零号机器」不应该为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共情,这不正常。
或许是在‘黑月’的‘笼子’里时,德拉万同他的朝夕相处中,给了这个机器人一点不同的感受?
阿兰若有所思。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因为一个完全理性的机器人,并没有一个感情有波动起伏的正常人来的好掌控。
飞船忽的一个颠簸,阿兰的身体微微一歪,视线就和一双本应依然昏迷的竖瞳对上。
因「零号机器」在他身上施加了强流电,玛垅预计苏醒时间是半个小时后。现在他提前苏醒了,但也许还无法控制麻木的躯体,他就这么以一个僵硬的侧躺姿势贴着船舱壁,目光定在他对面的阿兰身上。
阿兰朝他露出笑容,“你醒了?”
玛垅张了张嘴,麻痹未褪的肌肉和神经让他讲不出话,于是他又闭上了嘴,也再度闭上了眼睛。
阿兰坐到他身边扶抱起他,搂着他的肩膀让他能舒服的靠着自己,像哄小孩一样温声哄道:“宝贝,你看对面坐的是谁?”
玛垅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师徒,看到格雷戈时他目光一顿,流露出些许困惑。
他是没见过‘葡萄干’的真容的,他们的下颔以上总被兜帽造成的阴影遮掩,但‘葡萄干’们相似的气质却极好辨认。
可这枯瘦如柴,形销骨立的模样……却叫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确定。
“想不起来?”阿兰曲起手指,亲昵的轻轻弹他的脑瓜,“是你的老朋友葡萄干啊。”
玛垅像是看不清楚般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他记忆里的‘老朋友’,许久之后,他转眸凝向阿兰,张嘴,一字一顿的说:
“让我,下船。”
阿兰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轻笑道:“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不打个招呼嘛?”
玛垅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巨龙的力气很大,因控制不好自己的肌肉,下的力气更是大的像要捏碎阿兰的骨头,
“我要,下船。”
阿兰冷下脸,转过目光。
玛垅握着他的手臂强撑起身体,朝着飞船的驾驶员「零号机器」道:
“请在就近,空间跃迁点,入港停船。”
「零号机器」没有给肢体回应,但电子屏幕上的航行路线却真的被改变了他真的听了玛垅的话,修改了飞船航线!
“不要任性,”阿兰这话不知是对谁说,“回家,回璀璨行宫。”
“璀璨行宫不是我的家,”玛垅说,“‘黑月’才是我的家。”
他看向一语未发的格雷戈,低沉道:“哪怕真正的「黑月」已抛弃了‘黑月’,我也会永远履行我对他的诺言。”
“璀璨行宫是你新的家,”阿兰说,“公主要巨龙做他的爱人。”
“巨龙没有资格做公主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