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兰·卡文迪许,”

他凝视着那双幽紫的,沉静的,就像清淡月光一般的眼眸,笑着说出他从前不会说,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语,

“我爱你,格雷戈·伦纳贝尔。”

第257章二三零、身为刺客,须无念无情,心无挂碍

“你从哪里来?”

「阿伽雷勒」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深情表白就放下手里的剑,甚至因为真名的泄露他更警惕。

阿兰回答:“我从璀璨行宫来。”

“虫族帝国不存在的地名,”刺客家族的族长说着,也落下水箱底部,同「阿伽雷勒」并肩而立,上下打量了阿兰后,他又问,“你是雄虫?”

不需要阿兰回答,他偏头侧向「阿伽雷勒」,低声说了些什么。

「阿伽雷勒」听完族长的话,重新沉默的看向阿兰,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一转眼,从原地消失,又在那位受刑者身侧出现。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评级比他低的虫族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

族长拎起阿兰破破烂烂的‘梦枕星河’,道:“深黑领地从来不可能有外人进入,你能进来,倒也算是本事。只是,就别想出去了。”

身上一凉,破烂的梦枕星河就被全数剥落,阿兰是不介意在幻境中裸奔啦,只是……嗯……哪怕只是被回忆中的格雷戈看到裸体,多少也好像……有些不自在。

他们的相处,发乎情止于礼,最亲密的就是一个无言的拥抱,就连语言都是那么克制,因为阿兰遗忘了太多,因为格雷戈知道自己终究要死。

直到今天阿兰依然没能想起更多的和格雷戈相处的点点滴滴,这就像是一个悖论:当他努力想要去记起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时,他遗忘的愈多;而当他顺其自然,不再去试图回想时,记忆就会在某个受到触动的时候,悄悄的闪现脑中。

可到那时,一切都已太晚了,逝去的人沉没大海,就算找回了记忆又能如何?不过徒增伤悲。故阿兰果断将他压入不会再轻易想起的心底,更反感德拉万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斯人已逝的事实。

只是没想到人鱼的「歌语」天赋配上阿兰的「时序」会巧合的制造出令他不得不想起他的幻境,虽然能有机会见到过去的,健康的格雷戈,可对于这位格雷戈来说阿兰只是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陌生人,而现实中阿兰距离芯片已只有一步之遥……

沉溺幻境只会让现实的自己受到伤害,阿兰时刻记着自己正被‘黑月’的机甲锁定,而「零号机器」……它和大魔王一样的不靠谱,阿兰不敢对它抱有希望。

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划过:

人鱼「黑月」引他入幻境,被他看到了它在渔村不堪的过去,可同时也让他‘发现’了它同刺客家族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纳泰瑞’适时出现,将他们吞进漩涡,他们便进入了幻境中的刺客家族。

在刺客家族阿兰见到了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已经死去的格雷戈,而幻境制造者人鱼却不知所踪。

这一切太过巧合,阿兰有理由怀疑人鱼是别有用心。

它使用「歌语者」天赋将阿兰强按入幻境,很合理,因为这是它最拿手的攻击手段,在当时情况下除了「歌语」,行动不便的人鱼无法再用其它手段阻挡阿兰已然深入他胸膛的指爪,而阿兰在那一瞬间激活了天赋「时序」和「审判」,扰乱了「歌语」的正常发动,令人鱼不得不同他一起堕入幻境,还被他看到了那样不堪的过去。

到这个时候,人鱼制造出的幻境应当还是不可控的,是受了「时序」干扰的,不单纯的,掺杂了回忆的幻境。

但‘纳泰瑞’呢?

村民说纳泰瑞几十年不曾苏醒,怎么人鱼一来,它们就醒过来了呢?

怎么人鱼一接近,已经吞吃了许多渔民的纳泰瑞就自发退去了呢?

怎么阿兰一被吞噬,幻境就转变为‘刺客家族’了呢?

若大胆假设,‘纳泰瑞’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幻境转变而设的一个‘开关’,目的是不让阿兰到达幻境节点人鱼之海?还是……为了让阿兰遇见某一个特定的人?

一个会让阿兰伤痛,不安,犹豫的人。

也是一个能令阿兰感怀,留恋,以至于甘心沉溺幻境的人。

格雷戈。

现在,不论人鱼和格雷戈究竟是什么关系,人鱼又是怎么知道阿兰和格雷戈的特殊关系,至少有一件事阿兰已经确定,那就是人鱼要利用格雷戈,让阿兰自愿从此留在这座幻境。

可是,它说过想要阿兰陪它一起去看它的家乡。

为什么是阿兰?又为什么是它的‘家乡’?

它想要的人,它想去的地方,真的是这个人,真的是这个地方吗?

可惜了,阿兰颠了颠手里的蛋,人鱼一定重情义且感性,才会以为所有人都如它那样,见到逝去的爱人便会醉生梦死,不可自拔。

他冷笑一声,可惜他阿兰·卡文迪许,这一生都清醒的令人悲哀。

族长扔了手里破破烂烂的布料,用目光检查了阿兰光裸的正面,又说:“转过身去。”

阿兰便听话的转过身去。

他太过配合,反叫族长怀疑,一个正常的雄虫不可能在自己被当众扒光了衣服还被这么多雌虫围观时还能这么镇静大方,于是他上前一步,冰冷的手指触上雪白的肌肤,阿兰微微一颤,族长的手很冰,也许刺客家族的人天生就是如此体温偏低,可他允许他检查他身上是否携带有违禁品,但没有允许他摸他的屁股!

“转回来,张开嘴。”

阿兰依言转回身,侧身倚靠上一旁的水箱壁张开嘴。他身形颀长,体态姣媚,斜倚姿态本已恣意多情,再是赤裸裸一丝不挂,便显得风流又放浪。凝眸睇来时,浓绿的眼珠似藏着一汪含情幽水,贝齿稍稍打开,露出莹白间的一小簇嫩红。

可他的神情是冷而傲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仿佛不屑一顾,

“族长检查完了?我可否穿上衣服了?”

族长冷冷道:“我让你把嘴张开,不是让你伸舌头。”

阿兰低笑一声,张大了嘴。

他的舌尖是少见的尖尖状,哪怕毫不用力,轻轻搭着齿尖也仿若欲说还休,欲拒还迎。他唇色鲜润,贝齿莹白,一点儿尖尖嫩红微微袒露,总像是在诱人吸吮,且是冲上去紧紧的搂住纤细腰肢,狠狠的,用像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力道用力吸住这小巧舌尖,辗转吮吸,极尽碾磨,勾出银丝,舔到喉口,探进他身体的更深处。

突然响起小孩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原来是几个小豆丁看的入迷,从高处的铁架没站稳而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