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当然不是普通地图,坎贝尔为难道,“这我没有,你知道,精细的地图太敏感了,我也不希望赛陀真的出事。”
阿兰觉得好笑,“你卖给他们枪,难道不是希望混乱的赛陀更混乱一点吗?”
“这不一样,”坎贝尔说,“你看得出来,内部的斗争是赛陀高层所放任甚至是倡导的,有人死掉对他们来说喜闻乐见,但如果有人逃走了……谁也逃不掉牵连。”
毕竟没有人傻到买了枪对准全副武装数量众多的军雌和狱警,但逃离赛陀重获自由却是能够用生命相抵的诱惑。
“不过……达瑞那里肯定有地图。”
阿兰轻嗤,“不要再给我推荐达瑞,告诉我别的名字。”
被看穿意图,坎贝尔也不作掩饰,“达瑞多好,他有资源有人脉,跟他合作,省力,省心,赚的多。”
他一转头就对上阿兰冰冷的脸色,“行吧,我这里还有几个小商人,做的没达瑞大,但隐蔽,不易暴露。分别是二号楼的纽曼,三号楼的菲利克斯和七号楼的伦纳德。”
菲利克斯?
阿兰不动声色的记下这几个名字,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张纸,起身交给他说:“这是货链具体开通流程的说明,你有时间看一看,下次你因公离开时,就可以实施计划了。”
坎贝尔一打开纸张,就被上面极尽详细的图文式排版震惊,不仅一条条列出了时间地点人物,当地特产货物,还具体到某个接头点的地图方位和坐标,以及该地区行走交流时的注意事项。
“……在烫银小镇,不要戴黑色的帽子……”他读了其中一句话,“为什么?”
阿兰语气淡淡的解释,“那边有一个邪恶势力组织,黑色鸭舌帽是该组织人员的标志。”
这纸上还有很多类似的注意事项,譬如:该地区人迹罕至,日晒严重,勿运送、携带易燃易爆物品,注意水分补充,防止脱水。该地区多阴雨天气,食物类产品存放注意防潮防霉等等等等,看起来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考察完的大工程。
“这些注意事项都是你自己总结的经验吗?”
“嗯……不全是。”
“那你也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了啊?是旅行还是公事呢?”坎贝尔逐渐多嘴。
“是旅行,”阿兰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色,“小的时候,雌父雄父带我和哥哥去过很多地方,他们给哥哥买了照相机和日记本,哥哥每天上午出去找景点,下午把我抱过去拍照,晚上就写日记。这张流程说明上的很多内容,都是我回忆的他的日记内容。”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哥哥给我穿了很厚的两层棉衣,戴了帽子围巾手套,外面还裹一层雨衣,出去的时候他又要抱我,又要打伞,直接摔进了雪里,刚好有一名街拍摄影师路过,把我们俩的狼狈样子拍下来,还洗出了成片给我们,晚上雌父看到照片,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小雪球,把无辜的路人哥哥砸的四脚朝天,还专门去买了雪媚娘回来让我摸,说我看起来比雪媚娘还要圆滚滚。”
他说着说着慢慢的微笑了起来,脸颊边的梨涡微微浮现,
“我叫哥哥不要再给我穿那么多衣服,我不想长的像雪媚娘一样,第二天哥哥就借了雌父的衣服前后反着穿,把我包在怀里抱着走,结果他踩到了衣摆,把脚崴了,把我也丢了。”
他摇摇头,微微凹陷的梨涡很快又被悲伤掩盖,
“我的傻哥哥,不知道现在又在哪里呢……”
他脸上的微笑缓缓收敛,眼里沉浸出难抑的悲伤,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悲伤里似乎还参杂着一闪而逝的刻骨恨意。
坎贝尔知道执政官阿兰·卡诺亚在上任之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大众都以为他是孤儿院出身,原来并非如此,听他的描述,他的童年应该很幸福吧,有爱他的父亲们和哥哥,只是不知道后来出了什么变故,才让他最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不想再看到他目光中残留的悲伤,坎贝尔岔开话题,“这张纸这么重要,万一今天穆尔上校没有带你来这里,你随身携带着不怕出事吗?”
阿兰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这张纸必定会交到你手中,和穆尔有什么关系?”
他完全没兴趣知道坎贝尔为什么要问这句废话,自顾自整理了一下坐乱的衣摆,准备离开了,“有机会的话,留意一下赛陀有无缺口可以让货链顺利流通进来。”
坎贝尔只好扶了扶眼镜框,说:“……监狱围栏外有大片荒废的空地,只要能在赛陀行星另一面开辟一个小型港口就能把货带入赛陀,但要怎么开辟,怎么避开军雌和狱警的眼睛,怎么带入监狱还要商榷一下。”
“我会考虑的,”阿兰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棒棒糖和辣酱我就收下了,谢谢您的款待,坎贝尔医生,那么,为了避免怀疑,现在请您稍微送一下我吧。”
群~607~985~189?整理.2022?02?09 00:23:55
三十三、白雪兰
已经快到就寝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出了坎贝尔寝室后,走在公共区域不可避免的,阿兰受到了不计其数的注目礼,有人用惊叹的眼神看他,也有人用垂涎的目光舔舐他。
“不好意思,坎贝尔医生,”一个狱警走来拦住了他们,“私自带犯人进入休息区是违反规定的,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得报上级知晓。”
阿兰举起手里的棒棒糖和辣酱,“坎贝尔医生请我吃了一顿晚餐,还送了我小零食,这个解释足够合理吗?”
狱警看了看他,目光扫过他的电子手环,“你叫什么名字?几楼几号床?”
阿兰乖巧的回答:“阿兰·卡诺亚,住在绿植围绕的玻璃花房里的小木屋。”
坎贝尔侧头对他低声笑,“听起来好像住在林间小屋的白雪王子。”
阿兰也笑,但这个狱警皱了皱眉,打开通讯器说:“报告队长,有囚犯进入了主楼休息区域,理由是坎贝尔医生邀请他吃晚餐。名字是阿兰·卡诺亚。”
对面传来及时回讯,“阿兰·卡诺亚?……这是军部关照过的人,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直接转军部讯号频道询问。”
言下之意这个人不归我们管,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洗洗睡吧。
然而这位耿直的狱警按了几下通讯器,真的切换到了军部频道,按住按键准备说话,
“瑞安,干什么呢?走,一起洗漱去!”
有个狱警跑跳着按住他的肩膀抢过他手里的通讯器,将他一路推走了。
他们一路走远,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依旧被阿兰灵敏的听觉捕捉。
“傻呀!你查他,不怕得罪穆尔上校?”
“他私自离开囚犯活动区进入主楼本就违反规定了。”
“……他可是穆尔上校的情人!谁还敢管他去哪里?”
阿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有些好笑,身边的坎贝尔倒是无所察觉的样子,专心带他往外走。
“就到这里吧,您也回去休息吧,坎贝尔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