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他小声而小心的警告他,“阿兰发起疯来就是一个精神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的颈骨被他打断过,尾巴被他挖掉了最重要的,没法自愈的平衡骨,还有很多很多……还有……呃,你知道的,”他低下头,看看已经恢复平坦结实的小腹,“……就是那个‘蛋’的事情。”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伊索没有表情的问他,从他的神情分辨不了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因为……阿兰说你欣赏我的勇气,嗯……只有你,欣赏我的勇气,赞许我这些不自量力甚至是自讨苦吃的做法。”法拉越说,声音越低,“我很爱他,可是我也知道自己不值钱,我只能用这种蹩脚的方法去靠近他,哪怕这种拙劣的靠近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所以,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伊索又问了一遍。

法拉不自在的转过眼神,“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只是,我看得出来他好像很喜欢你……他很珍惜你,我没法想象一个会动手把雌虫打的骨折还要残忍的剥夺他生育能力的雄虫,会对另一个雌虫流露出这种珍视呵护的情感。如果说,你和别的雄虫结婚了,他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会觉得难堪难过吧……”

“这件事情是他默许。”

法拉又惊讶了,“他占有欲那么强,怎么会……”

伊索平静的望着他,正是这种眼神让法拉觉得不安。

“我觉得……”他犹豫着,怕说出来会被这个3s攻击,但不说,心里却也有莫名的内疚感,“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是3s,随手就能杀死我,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要惹怒你,只是想说一些我的真实想法,……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走了,和别人结了婚,哪怕你再回来,阿兰也不会再接纳你。”

伊索表情微沉,“什么?”

法拉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也许你在他那里有特权吧,只不过,就算是「无相」,也没能让他为他破例呢。他们以前似乎互相深爱,但你看现在,无论「无相」怎样讨好他,阿兰也没有正面回应过他了。”

他大胆的观察这位「阿伽雷勒」的手,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戴着半指手套,但,没有戒指。

阿兰没有给他宝石戒指,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最终承认他。

他也不认为阿兰会把宝石佩戴在这个3s身体的其它部位,自始至终,阿兰也只对他一个人抱有这种戏弄玩耍的态度罢了。

“谢谢。”

「阿伽雷勒」依然没有多余的情绪显露,却简单的朝他道谢。

法拉反而忸怩起来,他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多管闲事是他觉得最可笑的举动。但面对这位「阿伽雷勒」,阿兰说他甚至默许他告诉他他的真名,他的真名是‘伊索’,富有诗意的名字,而且和他之前崇拜的同为「叛杀者」的老大,他们明显是颇具血缘的亲人。

这些种种原因加起来,让他多管了一次‘闲’事。

“别跟我说谢谢,”他耸耸肩笑笑,“谁让你……嗯哼,居然尊重我呢。”

第210章一八七、作者也觉得法拉真是可怜又可爱

法拉走回玻璃花房,路上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该用什么姿势拥抱他心心念念的大法官。

然而推门进去,他本该熟睡的大法官却披着单薄的外衣斜倚床头,就着清冷的月光酌一杯酒。

高脚杯无声的,轻轻的晃动,清澄的酒红液体碰撞杯壁,荡起粼粼波光。

听到开门声,他转动眸光,

“他走了?”

浓密的睫羽遮盖了摇摇欲坠的泪痣,忽然之间,强烈的孤寂感冲击心脏,法拉顿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大法官,他的少爷,他无情冷血的阿兰,也会露出这样寂寥落寞的神情。

“……我不知道。”法拉诚实的回答。「阿伽雷勒」只是对他道了谢,却并没有说他还会不会走,会不会回去,会不会和别人结婚。

阿兰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披衣下床,走到桌边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是各色未经打磨的宝石原石,他取出一颗灰紫色的原石,未经打磨的宝石原石颜色发灰发暗,没有光泽,看起来甚是丑陋。

他盯着它对着月光看了一会儿,又随手将它扔回,合上抽屉,抓起红酒又倒了一杯,举向法拉,

“试试吗?”

法拉不会喝酒,因为小时候的阴影他对酒精也很抗拒,但他实在无法拒绝现在的阿兰。

他走过去接过酒杯,稍稍抿了一口,红酒有一股醇香的酸甜,但对于不怎么喝酒的人来说酒精味依然刺鼻,他将那口酒“咕咚”咽下喉咙,不太想尝试第二口。

但是如果阿兰要求他继续喝,他就继续喝。他想。

然而阿兰并没有请他尝试第二口,而是拿回酒杯自己将其中剩余的酒液喝干了。法拉咋舌,真没想到阿兰会喝他喝剩的酒,这已经不是间接亲吻的程度了,而是……反正,他心里腾起一股窃喜。

“你在小木屋住了多久了?”

法拉一愣,心想他该不会是要把自己赶走吧?可不行,这间小屋子已经被他的气息占领了,到处都流过他的泪和血,如果他硬要把自己赶出去,他就把这间屋子拆了。

“这屋子挺不错的,我天天打扫,你不在的时候还给你晒被子洗衣服。”他答非所问道。

阿兰疑惑抬眸,良久笑了一声。

“是么?”他走到衣柜旁拉开柜门,“那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叠好?”

衣柜里凌乱不堪,薄厚不一的被子和衣物乱成一团,形成一个两边拱起,中间塌陷的懒人沙发形状,明显是有人用这些衣物把自己裹成一团在里面缩团睡觉过。

法拉窘迫的一缩脖子,该死!那天他刚流产,阿兰就和大神在小木屋外做爱,他们就贴着墙壁运动,他躺在床上都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感。他觉得实在是太冷了,冷的他受不了,于是就钻进阿兰的衣柜里裹着这些衣物睡了一觉。

“明天叠行不行?”他把衣柜门关起来,讨好的摸了一下阿兰的小臂,“明天我把它们都洗一遍……今天有点晚,你不睡觉吗?”

“我睡不着,”阿兰笑着说,“看着这些衣服我好难受。”

他说着脱下外衣挽起袖子,“来洗衣服。”

法拉不想半夜洗衣服,他只想抱着他香香软软的大法官滚到床上去。

“没有太阳怎么晒?而且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了……现在我们还是睡觉吧……你好不容易才回自己的床上睡一觉呢。”

“不行,有味道,”阿兰重新拉开柜门,“腥臭的味道,发酵的像烂鱼臭虾。”

是法拉当时伤口崩裂涌出的血,和他偷偷哭泣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