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简单向你道了别,就去战斗队伍的营地中寻找自己的小队汇合,等莱尔和伊恩找到他们的队员,分到了一顶帐篷,把你领进去,你才意识到安格斯好像忘记了拿回他自己的项链在你脖子上戴的那条。
顺便一提,你和人类几乎完全没有区别的外表为莱尔和伊恩增加了很多向同僚解释的工作量。
“如果不想待在帐篷里的话,可以去营地后面走走……”伊恩轻声跟你说着,垂着眼睫,视线一直没有跟你对上,雪白的垂耳软耷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好,伊恩,请不必为我挂心。”你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你多少明白他可能是觉得让你为他缓解发情期过于羞耻,想要跟他谈谈,但现在不是什么非常方便的时机。
莱尔和伊恩很快就出去投入到工作当中,只留你一个在帐篷里。
在找到可以有效遏制他们体内病变因子的方法之后,你变得不那么忙了。鉴于已经离开了海角星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对之前的客户做出任何“停业”通知,你暂时也不必制作什么药剂或者某些魔法物品。
如果你想,倒是可以准备一些疗伤药剂作为对兽人的支援。不过在兽人当中,治愈的天赋不像人类当中那样稀有,治疗压力更多在重伤兽员上。但聊胜于无,你还是希望能有一些库存作为后备支持。
空间戒指里储存的草药材料并不算很多,据伊恩他们说营地后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就算遇到小支的人类队伍偷袭,即使你无法以一敌多,但甩开他们应该也不成问题。
你决定去营地周边转转,即使没有太多草药资源,也当是熟悉环境。
“人类!”一道惊诧戒备的声音响起,土黄色的魔法光芒被不远处的某位兽人“嗖”地投过来,瞄准的是你的头。
啊,真是毫不意外,这种必然会遇到的问题。
你后退并侧身躲过,在开口解释的同时,有些无奈的思考是否需要给自己做一套兽人装扮……只要戴上耳朵和尾巴,这种问题应该会减少很多吧?
在不敢使用自然之光的情况下,你难免花了好一会儿向刚刚那位个子不高的旱獭兽人又称土拨鼠以及听到喊声围上来的大大小小兽人说明情况。
不得不说,某些兽人种族外表实在是过于可爱了,即使成年也无限接近于人类眼中偏向幼崽的形态,以至于被团团包围时虽然有很大被攻击的风险,你还是无法把目光从它们脸上移开。
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近乎七十年,这种被兽耳绒尾拱在中心的场面实在前所未见。
“长得跟人类一模一样”“是骗子!”“她身上好像有草的味道”
由于昨晚和三位兽人挤在一起睡只有伊恩变回了原型以减少空间占用而沾染上的、只有兽人容易嗅到的气味给你的“供词”增加了很多说服力,又有一位像是鬣狗的女性兽人将信将疑、凑得很近,她表情严肃、“嗅嗅”地来回闻、几乎凑到了你的胸上……
你只好提溜出来安格斯的兽牙项链,在她“哦哦哦!安格斯的伴侣!”的恍然大悟声中、伴随着周围大大小小毛茸茸的嘀嘀咕咕,从里里外外的包围中挤了出去。
口中不忘解释着“这是安格斯暂存在我这里,之后会还给他的”,在走出一小段距离后,你还是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新奇又惊叹的目光。
“……”你一时间有些失语。
竟然被毛茸茸围观了。
营地外围竟然有很多片矮灌木丛,也就兽人敢这样,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些爬行类兽人愿意变回原形,在灌木根部夜间放哨,并不怕人类把它们当掩体突袭。
让你哭笑不得的是,这里的草药不算少,但例如花朵具备一定治愈能力的晨曦草,上面的橙红色、花型像是蒲公英的小花全被咬了。
能看到的只有仿佛在凄凄惨惨向你求救的锯齿型叶片和细伶伶的花茎。
你之所以能确定是被咬掉而不是掐掉,是因为花茎的横截面并不规整,很明显有牙齿咬过、但由于存在牙缝所以惨烈的断茬、且大小形状不一。应该是有变回原形、受了小伤的兽人路过直接一口吃掉了。
尽管如此,你还是蹲下身,采集漏网之草。大部分都需要剜出根部以得到更好的药效保存,小部分直接折下,放进背上的小篓。
…………
天色渐暗,蒂埃里结束自己的巡逻任务,不紧不慢地沿着营地边缘绕行。
作为少有的赏金刺客,他原本不打算来战场。毕竟,他一般接受的都是刺杀某位人类官员的个人任务。但由于狐族往年就不太在日常的种族摩擦中出力,这次兽人联盟勒令他们必须要有高级战力参战。
可本来也不怪他们不是吗?
狐族从来不以战力闻名,他这一族已是体型最大的一个分支,可要是化为原形,也不过大半个人高,哪里像巨狼那样能有两层楼?那就只好维持人形,可这样比原形消耗的能量要大消耗和体型成正比,如果换成巨狼,就更乐于维持人形。
他也本来不该安排在白天巡逻,作为倾向于夜行的生物,他通常更喜欢无尽的黑夜。只是队里有人受了重伤,他不得不顶上。
“簌簌”“簌簌”
步伐一顿,从手上缓缓褪下黑色皮质手套的动作停住、又戴了回去;头上橙红色的兽耳细细颤动,辨认着方向。
是从灌木丛中传来的,还有草茎被踩断的声音。
呵……难道又是愚蠢的人类吗?之前蛇人阿斯普化为原形盘绕在灌木下,一个人类探子直接踩上去,被展开来两米长的黑色大蛇直接卷住腰勒碎了骨头,由于还要审讯逼供,才没有直接注入致命的毒素。
脚步放轻,蒂埃里转身向着鬼祟动静传来的那一片灌木走去。
狐族的天赋通常是速度与灵敏,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刺客,当他刻意控制时,黑色皮靴即使踏在草上,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借着最后的夕阳,蒂埃里看到了那个人影。没有兽耳,裸露在外的皮肤、人耳上也没有爬行类兽人常见的鳞片,更不像阿斯普那样,虽然化形后上半身和人类毫无区别、下身却是粗壮的可怖蛇尾。
果然是人类。只是她的装扮奇怪,衣料纹饰精致,不像是人类军队,更像是根本不上前线、被自私的人类贵族豢养的专用医师甚至不会为普通人类士兵服务的那种。虽然她背后的药篓与这个猜测相悖,但只要她是个人类,其实并不影响蒂埃里接下来要做的事。
在维持人形时,蒂埃里很乐意于使用工具、而非自己的兽爪:从矮人处定制的皮质手套看似普通,内里却放置了可弹出的刀片,五指便如同兽类的利爪,但由于更优的材质而锋利异常、不会由于反震伤到自己的手;手臂上所戴的袖剑机关灵敏,保养良好的精钢锋刃瞬息就可以弹出取人性命。
为了对这位奇怪的人类进行审讯,蒂埃里不打算直接使用致命的武器,而是指尖灵活地迅速解下了腰间的长鞭。
在挥向这位人类的脖颈、要把她向后扯倒时,他漫不经心、有些恶意地想,她看起来纤细柔弱,不知道这位女士被捆起来、绑在营地中央的柱子上审讯、鞭打、利爪贯穿时,会不会被他们所惧怕的“凶恶”兽人吓哭呢?
应该不会吧。
毕竟,人类虽然害怕猛兽,但他们又那么爱豢养,漂,亮,的,兽,人。
对吗?
啊……似乎也不一定,兽人毕竟还有一些魅惑天赋的嘛,说不定她会幸运地享受到无法自拔的可悲“爱情”,把诡计尽数吐出呢。
蒂埃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张开五指、准备把这人类女士的脆弱脖颈握在手中,但下一刻,她竟然向前一滚,险险躲过鞭尾。
草药从篓中尽数撒出,蒂埃里和她对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