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窈顺从?,坐下,也当什么都不知道,露出一个微笑。
他缓缓开口:“像你一样家境曾经殷实的孩子,如果在考试中?成绩不及格,即便不采取措施也拿不到?学位,出社会找不到?工作,大部分父母不会把没抱负、没天?分、缺乏聪明才智的孩子扫地出门。他们爱护自己的子女,并不介意养活他们一辈子。”
“家境再富裕些的,也就是你们眼中?的富二代,父母会花钱给这些纨绔子弟买一纸文凭,让他们回来继承家业,或成为律师、医生?、在政府部门混个差事。”
“你知道在江家,不听话、脱离管教,违背制度的笨小孩会有什么结果吗?”
陈窈觉得这番言论是带有恶意的,就像葱雨水打湿的土壤钻出来的蠕虫,让人浑身不舒服。
文凭算什么?用来擦他们这类人娇贵的屁股吗?世界上本来就有庸才与天?才之分,淡然?接受就是了。
而江家,大概有块肥肉掉在地上,所有人都会像蝗虫一样扑上去抢。
她装模作样地摇头,“不知道,应该获得家族的倾力?支持吧。”
这时厚重的门打开,男人结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父亲,母、母亲。”
“嗯,坐她旁边吧。”江之贤看着?坐到?陈窈旁边的江归一牵住了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表情和蔼可亲,“归一啊,你来告诉母亲”
陈窈、江弘义、林忠同时看向江之贤。
他镇定自若地抽了口烟,目光冷峻地注视江归一,语调沉压,“告诉她,不听话的笨小孩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第057章 假痴不癫057
江之贤问完, 首先陷入回忆的是江弘义和林忠。
年轻的江之贤,作为最强大无畏最受尊敬的领袖,嗜血的本性还?未转成理性, 他藐视法律, 消灭所?有反抗的声音, 像一头长着獠牙的猛兽, 嘶咬所?有不如他的低等动物。
他是野蛮的独裁者,要确保自?己?在家族中有足够的威信, 他要让所?有人对他望而生畏,按照他制定的规则存活。
包括他的孩子。
江之贤认为早教非常重要,他看不上学校的教育, 在榆宁外的通荫山庄建了间学堂, 聘请国内外知名学者当老师,然后仿照康熙教育皇子的557规则,早五点,晚五点, 一周七天。
上午先语言, 每人至少学习三种语言;以史为鉴, 再学习历史人文;之后体能训练,拳击、击剑、射击;下?午先艺术陶冶情操;再培养理性思?维, 把各种商业模式整合成故事进行授课;最后学习完军事理论送回榆宁。
而江归一,别人认真读书, 他要么拿玩具枪叭叭乱射, 要么瞎溜达玩蚂蚁, 加上结巴极少交流沟通, 活脱脱自?闭又顽皮的智障。
那时的江归一还?没接受智力检测,谁都不知道他的早智多慧, 同龄课程于他太过?简单,这种出格的行为加上那张精雕玉琢的漂亮脸蛋,老师们推测他可能患了歌舞伎面部综合症,把这事跟江之贤汇报了。
江之贤当天去学堂巡视,看到蹲树丛边拿试管装蚂蚁的江归一,随手抽了根荆棘条,命属下?把他压长凳,当所?有人的面抽得?他皮开肉绽。
不止如此,他命人连续喷除虫剂,直接把通荫学堂的蚂蚁灭了种。
之后江归一被勒令罚站三天,从清晨开始,只能看,不能学习,不能吃午饭,直到日落回榆宁。
这招叫杀鸡儆猴。
江归一就?是跳出框条外的皮猴。
这仅仅是郦沛白生前的责罚,郦沛白去世后,江之贤变得?更深沉严厉,尤其对贴上天生坏种标签的次子。
他不允许本就?情感淡漠的江归一拥有任何?喜爱的事物,如同失去最爱之人的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榆宁到处是火光黑烟和焦糊味,如同重复上演郦沛白从世间消失那天的场景。
而一场又一场的火,将父子二人所?有的软弱眼泪烧成灰烬。
江弘义和林忠一致认为这段时间是江归一挥之不去的梦魇,但如果?他记忆退化到郦沛白去世前,是没有后面的记忆的。
他们同时看向现在痴傻模样的男人。
“会?被树枝打,罚、罚站,没有饭、饭吃。”
江之贤逼问:“还?有呢。”
江归一抓住陈窈的胳膊,惧怕地看着他,“母,母亲,你和父亲说,别、别打我了......”
陈窈不知道江归一是真怕还?是假怕,但这无疑是值得?利用的机会?。抚摸他的头,眼睛看向江之贤,温柔的口吻带了些责怪,“笨小孩也不能用棍棒教育,作为父亲得?多点耐心。”
看到江之贤的表情霎时僵硬,陈窈知道自?己?赌对了,她转而对江归一说:“没事了,别怕。”
江之贤收回视线,急急抽了口烟却被呛到,林忠连忙上前想帮忙顺气。江之贤挥手表示不用,继续吸雪茄,浓白的雾漫开,他的表情和情绪也变得?难以窥探。
过?了半响,他说:“其他人出去,窈窈暂且回主楼,归一留下?。”
林忠尽职尽责为江之贤添茶,江弘义则带领陈窈出了门。
只剩父子二人,朱雀厅显得?空旷寂寥。
“父、父亲,有什么事?”
“马伯松这么多年就?教了你这些?”
“什、什么?”江归一红着眼。
江之贤淡淡瞥去一眼,可以从微表情品出丝嫌弃。像不忍直视,他低头整理肃黑西装的衣襟,“别装了,你小时候虽然也是哭啼啼的戏精,但挨揍只会?找那堆破蚂蚁诅咒你老子,不会?找母亲告状。”
江归一:“......”
沉默几秒。
“这样啊。”江归一靠进宽大的扶手椅,暗金色的方巾搭配他金箔色的瞳孔,表情恢复惯常的冷漠与盛气凌人的倨傲,“那您不拆穿的目的,是将计就?计利用我剥夺那些老家伙手中的权利?”
江之贤毫不掩饰冷笑一声,“年纪大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毕竟太久没看见你哭得?像断奶的小公主,有点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