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能干。」
林月盈思索了许久,认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秦既明的原因。
她自己也迷恋这种感觉,就像是强行素食多年的人终于得到吃顶级和牛的允许,谁能拒绝呢?谁能狠心再次吃素呢?
坏处也有,比如林月盈感觉自己肌肉掉了一些,再比如膝盖开始痛,膝弯及一些过量运动部位的肌肉也开始发酸,还有未来一周都不能再穿漂亮的比基尼去游泳,遮瑕膏盖不住那些鲜明的痕迹。
如果还说有其他需要纠结的……
大约就是
关于两人之间的恋情,目前还处于一种半隐秘的状态。
这是林月盈提出来的。
如果是之前的话,她肯定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我恋爱啦!
但现在的她学会了安静。
人生的前十几年,一直都是兄妹相称,更不要讲曾经居住的地方,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邻居、亲戚、朋友……
林月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她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一下兄长。
他不该因为这件事而背负那些肮脏的言论。
唯一能令林月盈稍稍开心一些的事情,则是之前曾经写过一篇就差指名道姓攻击他们文章的人,忽而打了电话,去警局手写了道歉信,在公证下对他们进行道歉。那本杂志销量其实尚算中等,林月盈和秦既明不是什么公共人物,因而也只有一些相近的人能看出是写的她们
无论如何,这次道歉过后,林月盈无意间再买到那本杂志,再读那个人写的文章,吃惊地发现对方已经改了文章风格,一改之前恨海盈天、苦大仇深的写法,转而歌颂那些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
比如守寡的嫂子和小叔子,比如今天我和我植物人兄弟的老婆,再比如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继妹。
不仅仅如此,许多刊物和新闻,都在悄无声息地报道着一些无血缘的“兄妹”“姐弟”“叔侄”产生爱情、喜结连理的故事,主旨都在宣扬一个,爱情无罪及世俗偏见对人的伤害。
林月盈偶尔间随手翻一翻,也会为别人的爱情默默掉几滴眼泪,然后想,自己和秦既明已经好幸运好幸运了。
喔。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秦自忠不知怎么回事,骑马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跌了腿,又是骨折。他年龄不小了,之前就伤到过这条腿,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还在医院里住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次怕是要躺床上好久才能痊愈。
……
开始暑假实习前的最后一日,林月盈自己努力上上下下,小腹抽搐了还咬牙继续锻炼,最终放松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刻倒在一团柔软温暖中,微微抬着头,眼巴巴看秦既明。
秦既明抚摸着她的头,笑着夸林月盈真棒,聪明又努力的好孩子。
林月盈骄傲极了,身体前倾,捧着兄长的脸,用力地在他脸颊亲了两口,左右各一。
她问:“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呀,秦既明?”
秦既明微微仰脸,他下巴处有一道小小的划痕,那是他去骑马时不慎被划了一道。
秦既明说:“在想什么时候吃饭?”
“不是,”林月盈摇头,手指抚摸着兄长下巴处的细小划痕,“我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第一次幻想呢?”
秦既明忍俊不禁。
他屈起手指,用指节处轻轻刮蹭妹妹的下巴,像给她温柔地挠痒痒。
“我想,”秦既明说,“那大约会是一个令你骄傲又怯怯的故事。”
“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正文完-
第70章 洞察
「计算的目的不在于数据,而在于洞察事物。」
当班主任提醒他需要交座右铭时,秦既明顺手将刚读完的一句话写在草稿纸上,轻轻一扯
哧啦。
伴随着这细微的、纸张断裂的口申口今声,这一句Richard Wesley Hamming说过的话,也和秦既明的照片,一同被贴在学校的公示栏上。
那张照片还是刚入学时拍摄的,天气很热,是秦既明最厌倦的九月闷热天。
统一的白底蓝边校服T恤,被校服棉质布料遮盖住的手臂和腿沁出闷热的汗水,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则面临着严酷太阳的审视。
秦既明厌恶这令人流汗的高温,以及那张被无数人坐过、叠着不同人体温的塑料椅子。
拍摄时,他拿了一张宣传册垫在裂开一条缝的简易椅子上,不愿与上一个、下一个将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有任何体温上的接触。
拍照时的秦既明也没有笑,只是沉静地看漆黑的摄像头,如同注视着一块能吞噬无数条代码的数据黑洞。
倘若知道这张照片将会被贴在学校公告栏三年、持续被人观看的话,秦既明想,自己在拍摄时或许应该会笑一笑。
那样的话,至少能令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秦既明无法定义“正常”和“不正常”,他只是清楚地明白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而这些不同的特质,令他的生活充满了一些阻碍。
与人握手时的皮肤触碰,对方掌心可能存在的汗水,距离过近时旁人的呼吸,递书本时上面残余的体温。
每一种,都令秦既明在日常生活中反复清洗双手,保持好恰当的距离。
而这种和任何人都保持住和平的恰当距离,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