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尹辞只是看着他:“嗯。”

“而且自从我来了这里,一口血都没有吐过,脉象又与此处住民相似。我这怪病,和此处神仙定然脱不了干系。古旧法阵、肉像用处、真仙踪迹。这么多谜题要解,你若继续跟着我,保准不会无聊……说不定行走久了,你能发现自己想要的。”

“嗯。”

其实他想要时敬之的金火,只是以金火长久灼身,时敬之必须配合才行,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时敬之不知徒弟心思,自顾自继续:“怎么样,这算不算解你的……哎哟!”

他底盘不稳,终归是尊臀一滑,眼看要从树枝上掉下去。尹辞顺手勾住师父,叹息出声:“姑且算解惑吧,百之一二那种解。”

“阿辞,别动。”

“怎么?”

“吊影剑借我。”

时狐狸晃晃悠悠吊在半空,剑指树皮。扭曲干裂的树皮被削去,一行苍劲大字露了出来

【看见了?看见了就去找秃驴。】

时敬之、尹辞:“……”

时敬之:“是阎不渡的字,和鬼墓下的一样。”就是口气颇为不耐,没半点风雅之气。

尹辞:“见尘寺在永盛西边。要从陵教直接往返,路过这里也不奇怪。”

新线索出现,尹辞那点淡薄的伤春悲秋顿时没了踪影,语气又硬起来。

时敬之顿悟:“若说哪个门派对视肉最不感兴趣,非见尘寺莫属。偏偏把线索藏在见尘寺,阎不渡此人可真……啧。”

随即他为之一振:“我在见尘寺有事要办,正好一箭双雕。再休整片刻,我们就上路。”

两人终于下了树,正落在树门前。残余的阳火还在烧,树门内飘出一阵阵焦糊气息。时敬之转身看了会儿,莫名其妙冒出一句:“白苇本不必死的。”

尹辞停住脚步。

“他明明说了不会放弃性命,到头来还是扑进了肉像里。就算他借此护了引灯,初下决定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吧。”

“也许他只是眼见爱人痛苦,不知道怎么办了。”尹辞答得熟练。

此种状况,他实在见过太多。不过时敬之此人状况特殊,尹辞不指望师父能理解多少。

果然,时敬之摇了摇头:“我若是他,绝不会如此轻率。”

说罢,他再不看那禁地,扭头便走。尹辞却仍望着树门,没有第一时间跟上。

他又想到那个诡异的梦境。

那些支离破碎的痛苦,兴许是由肉像无意识传出的。不知道一阵烈火之后,那些哭泣的声音是否停下了呢?

而在梦中失去了人类面孔的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时敬之说得不错,他们这一路越走越阴暗奇诡,着实不会无聊。

又过几日,源仙村的人们沉默地收拾家当,浩浩荡荡地奔赴入口处的小桥。他们取了各自的血瓶,封得仔仔细细,宝贝地挂在胸口。

引灯的胳膊仍然残着,她一只手牵着狗妖,一步三回头地走着。

“为什么要搬家?”

“上仙说了,我们须得早日离开此地,与山外人搭上关系。这样哪怕坏人来报复,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棉姐蹲下身,轻声哄她。

“可是姐姐只走了三天,就死在外面了。”引灯仍无法理解太复杂的事,光是将“登仙”和“死”划上等号,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没事的,有阿爹阿妈都陪着你。”

“那我还能见到姐姐吗?”

引灯抬起头,一双眼肿成了桃子。

“昨天我梦见她了,她向我挥手,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棉姐不答,她把小姑娘抱上狗背,又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她说,“息庄离源仙村很近,我们搬去那,要是阿露想见你,不会找不到你的。”

“嗯!”

枯山派四人站在队首,苏肆还抱着掉了不少毛的白爷饶是鹅妖直觉过人,在风刃下保了一条小命,却也吃足了瘪,折了无数鹅毛。

他们终归是离开了。

暖风与鲜花被舍在身后,人们祭出祖传的仪式,沉默地钻入桥洞,又从神祠中走出。山上一片寂寥,小雪纷飞,还是来时模样。

枯山派四人甫一出神祠便离了队,闫清似乎有所挂念,时不时回头乱看,差点被苏肆箍住脖子。师徒两人则耐着寒意,谁也没穿罩袍,努力白衣飘飘,散发仙气。

等出了众人视野,时敬之还好些,尹辞已然嘴唇发青。

时敬之用棉衣裹了徒弟,吐出一大团白汽:“要命,我都忘了外头是冬天。”

“刚才我在林地旁看到一男一女,朝我们招手来着。”闫清揉揉冻红的鼻子。“源仙村人不是都走了么?”

苏肆满不在乎:“你看错了吧。”

“……也可能。”

“嘘,别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时掌门坐不住了,“总之先下山,我得找东西盛盛灵药。天寒地冻的,玉壳子也得冻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