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家掌门的病症引到自己身上,替他挡灾。你还年轻,不会轻易触发‘天厌’。你家掌门病症骤轻,也能骗过老天,暂时解除‘天厌’的状态。趁这个机会,赶紧查清你家掌门的毛病,这不就结了?”
施仲雨愣在原地:“前辈不开药方?”
陈千帆面无表情:“药方?病患这情况,可不像得了从未出现的奇症。他的症状实在太少,更像是有人使计熬垮他的身子,故意引发‘天厌’,好让他死得自然点。”
“我顶多能让他醒过来,自己交待些线索。不过我且说一点,你若替他挡灾,一日两日还好,挡得太久,你也会变成废人。你……”
“如此便好。”施仲雨第一次反过来打断陈千帆。“能以我一人之身挡师门一灾,足矣。”
陈千帆第一次拿正眼看她:“行,下一个。”
时敬之默默走上前。
尹辞也打起精神,暂时放下了“天厌”、“妖材”相关的想法,准备观摩陈千帆破局。
可惜他越看,越觉得此人有点不靠谱。
陈千帆没焚香备室,而是随便拖了块圆木,让时敬之坐在宽敞处。他也没有拿出什么了不得的法器,只是从乱成杂货堆的墙角扒拉了会儿,找出对黑黢黢的小钹。
他拉着一张脸,卷起袖子,一对钹在时敬之脑袋边嗡嗡嚓嚓地狂怼,活像乡野间跳大神的。
时敬之这一端坐,坐出了几分出殡的味道。他一脸茫然,又不好开口问,只好老僧入定似的僵着。
谁知就这样嗡嗡嚓嚓了半柱香,一个完整的法阵从时敬之脑后浮现。它泛着灿烂的金色,纹路极为复杂,在时敬之脑袋后面一衬,活像一轮邪神神光。
陈千帆:“哦这个,也不是不能治。不过你小子得自己选。”
“自己选?”
“如果你只是想摆脱禁制之苦,一盏茶就能完事。我会移除掉你触发禁制的那段记忆,禁制会彻底沉寂下去,问题解决移除记忆,我可是手熟得很。”
陈千帆拍了拍手。
“但如果你想破除禁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时敬之舔舔干裂的嘴唇:“请讲。”
“这禁制,施术者的水平在我宗长老之上。我不是专门练解阵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破掉这样复杂的玩意儿?”
“你执意要破,生死比例五五开。”
“选吧,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闫清:一个阎不渡血统间歇式发作的人(……
陈夫子的暴力破局法√
尹辞:好了,我看看人才施展精细技术切除病灶。
陈千帆:(拿出铁锹)来我给你铲铲脑壳。
尹辞&时敬之:……
第72章 挡灾
得到这样的结果,尹辞有些失望。
他没有内力,无法深入钻研施术之法。解阵一事,要将内力运用得极纯熟精准,是得练足手上功夫的活计。他空有一脑袋理论,放在“阵法”这块战场上,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草包文人。
此阵由高人所设,陈千帆能有一半把握解开,按理说已不是凡人。可惜时掌门就这么一条小命,五五开的赌局还是太刺激了。
时敬之那“物瘾”,头一条便是惜命。
也无怪乎禁制触动,幕后人毫无动静敢情人家心里门儿清。世上胆敢赌命的人不是没有,时掌门绝非其中一员。
别说时敬之惜命,如今的尹辞也完全不想让他冒此等风险。
由此看来,抹去记忆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说时敬之触发禁制的记忆……想来,应该是贪主开始的回莲山之行。人的记忆相互黏连,很容易死灰复燃。若是彻底清除,非得将前因后果都铲掉才干净。
夜晚孤亭的相依,黄昏佛头的对视,从此以往,只会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了。
尹辞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就在此时,时敬之也开了口:“前辈,一定要现在选吗?”
出乎尹辞的意料,他并未立刻得出结论。
陈千帆把那对小钹一收:“关我屁事,你爱什么时候选什么时候选,又不是老夫脑袋疼。要在这吃住久了,交够租子就行。”
时敬之松了口气:“……晚辈再想想。”
尹辞走上前,刚想开口说什么。时敬之却轻轻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辞,嘘。”脸转向尹辞后,时敬之脸上的文雅稳重不知所踪,只剩一点带着茫然的恳求。“什么都别说,让我自己先考虑一下。好不好?”
尹辞刚皱起眉,时敬之又小声补了句。
“毕竟我不可能不在意你的想法。”
尹辞又被他一句话说得心软,只好叹着气应了。
此事事关人命,见时敬之踌躇,闫清和苏肆没有太吃惊。时敬之掸掸衣衫,恢复了一脸肃穆:“闫清苏肆,你们帮卫婆婆收拾房间,别让老人家辛苦待客。”
这一席话说得人模人样,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