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1)

时敬之一直没有停止过练习。数日下去,他的动作尚不够纯熟,但慢动作试招绰绰有余。两个人踏着午后碎光,你来我往,如同某种文雅的舞蹈。

时敬之轻快转身:“步法理论就那么几大类,石剑太重,比起轻巧类,还是稳妥的模子好些。”

“是,不过闫清步子不小,不够灵活……此处要调整。”尹辞顺势扶住他的背,往上一撑,捉了一手凉滑长发。

日落渐近,步法初定。

两人不再旋身探步,改为剑势相交。

“不行,你刚才那下太复杂了。闫清脑袋直,大开大合点的更好。来,我再进攻一次,你防防看?”时敬之杀气腾腾地挥舞纸卷,“下面我用青女剑。”

哧啦。

火光一闪,黑烟四散。时敬之太过投入,纸卷一端应声燃起阳火。他连忙将它抖下胳膊,靴底猛踩,险些烧黑袖子。

见他手忙脚乱灭火,事后悻悻重绑纸卷,尹辞失笑出声。

“大巧不工,重剑剑式确实不需太多。不过此剑问心,剑法太依托剑,容易成执。唔,我再想想。”

“郑奉刀算我手下败将,但他有一招甚是玄妙。来阿辞,我比划给你看,说不定有些启发……啧,你先等等,我把纸卷绑长点。”

明月初升,雏形已成。

“刚才那式有点瑕疵。”

“哦?师尊倒是敢说。”

“瑕疵就是瑕疵,只谈理论,我可不会输你。瞧好了阿辞,为师定在十招内破你这一式。慈悲剑可不是真掸子,宽得很呢。”

“十招便十招。”

衣摆交错,步履如风。两人毫无杀意地缠斗在一起,纸张碰羽毛,竟也碰出了厚重的气势。时敬之输了阅历,理论没能抵过实战。第九招时,尹辞颇为无耻地来了个反手,时敬之脚步一错,整个人朝后倒去。

尹辞袖子一卷手一勾,整个人晃去时敬之身边,将摇摇欲坠的师父扶住:“认输了?”

时敬之拂开垂到眼前的发丝,春风满面:“这招太阴险,入不得玉磬剑法,你才输了。”

“言语游戏可上不得沙场,你我不如再来一次。”

“当然。”

星起月落,精雕细琢。

两人酣战半日一宿,共摸索出三招剑式。直到东方发白,尹辞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到底还是着了时敬之的道,对战磨招实在有意思得紧,他一时入迷,不知陪此人荒唐了多少时辰。

时敬之把最后一张“秘籍”晾好,缝成册子。他边用内力烘烤假秘籍,一边斜着尹辞,目光中的得意很是明显。

“阿辞玩得可开心?”

“言行不一,当罚。师尊,明日你我一起吃寺内早膳。”

时敬之的笑容瞬间垮了,他攥紧薄薄的秘籍,发出一声悲鸣:“……我今晚都没吃上饭!”

“谁叫师尊如此投入呢?”

“哪儿的话,彼此彼此。”

两人唇枪舌剑好一会儿,末了不由地相视而笑。

终于,晨光熹微。

时敬之在寅时照常醒来,发现身上横了根掸子。他打了个喷嚏,手压上尹辞的头发,安心地睡起了回笼觉。

两个人最终谁也没能按时起床,师徒俩衣服也没换,在床上倒得横七竖八。

可惜安宁的时光终究没能长久。

上午,时敬之、尹辞两人被觉会领着,面见觉非方丈。

“拜帖我写好了,和空石师叔祖的记录放在一起。濯经会期间,我寺实在不方便留客。”

“用完午膳,知行会燃一根佛心香,送诸位离开佛心香解佛心阵、安贪嗔痴,各位无需担心,正常下山便好。”

觉非方丈指指那个“色即是空”的年轻和尚。

“另有太衡密信一封,由太衡施仲雨托觉会带上山来。她在信中说,时掌门曾在鬼墓前与她约定,由本寺做公证,交换宝图拓片。”

觉非叹了口气。

“见尘寺本不愿掺和此事,奈何太衡与我寺交好,时掌门于我寺有恩。你们趁早拿到视肉,结了这场祸事,也算功德一件。”

尹辞有些意外地看向时敬之。

还在鬼墓时,此人就留了这样一手么?

太衡派清正,见尘寺守诺。枯山派愿意换,太衡能兵不血刃地取得两份宝图。就算枯山派反悔,太衡也不会有损失,施仲雨自是不会拒绝。

时敬之此举,似是想要掌握交换的主动权。

只是枯山派独有两颗宝图佛珠,一朝换出去,就失了唯一的优势。现今知道另有“钥匙”,时敬之想借太衡之力寻“锁”,倒还可以理解……

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绪,时敬之侧过头,无声笑道:【阎不渡怎可能安排“凑齐宝图即得视肉”这种便宜事,线索肯定不止一条。不如先和太衡约好,找个有利的时机交易便是。】

尹辞:“……”他差点忘了,此人与阎魔头是当之无愧的同类。

“阿弥陀佛。”